而戚然明则有一种久违的回家的感觉。虽然在蓟城没待多久,但他却对那里已经有了莫名的归属感,想到那里,便无端心安。
姜羽则是期待着回蓟城过上巳节。
不过,回蓟城时还多了一个人,展夏。
展夏原本是跟着姬重的,现在被戚然明策反后,他背叛了姬重,洛邑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便跟着他最亲的哥哥戚然明,一起回洛邑。
展夏的存在让姜羽很不爽。倒不是这人跟戚然明太亲近的缘故,而是这小子太没眼色。每天总是绕着戚然明转,时不时便要跑来和戚然明说些有的没的,严重打扰了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姜羽恨得牙痒痒,但从理论上来说,这人算是自己的小舅子,不好对他做什么,最后想了一招,让公孙克把这家伙弄走,别在他们眼前晃。还好展夏对别的没兴趣,对武学则是如痴如狂,公孙克露了几招之后,他就每天缠着公孙克比试讨教去了。
姜羽这才重新拥有了与戚然明的二人世界。
戚然明心里好笑,也由着他。
当然,别的方面也很由着。比如在马车上两人独处时的温存……
回程时心情愉悦,除了媳妇儿在怀,还有公孙克跟展夏这个傻小子打打闹闹,倒也有几分岁月安稳的感觉,因此便觉得路上时光更加短暂。
二月下旬,姜羽等回到了蓟城。
回到蓟城,姜羽的第一件事不是准备上巳节,而是要着手燕定侯的葬礼,即姬春申的父亲的葬礼,定是他的谥号。
《周礼》有言,“诸侯五日而殡,二月而葬,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燕定侯于去岁九月薨逝,到二月恰是五个月,该下葬了。
下葬那天,燕定侯的灵柩载于柩车上,柩车四面围以丛木,涂白垩,车辕雕龙纹,外有棺椁,棺椁上绘黑白斧文的縿幕,成屋顶状。棺椁为松椁,五重,口中含贝,随葬用七鼎,一切皆是以《周礼》所载的礼制来进行,没有丝毫僭越。
而在随葬时,却有一件事引起了争议,那便是殉葬。
这个年代的殉葬仍旧有大量的人殉,即以活人殉葬,或妃嫔,或大臣,或仆从,寡者数人,众者数百。
姜羽在帮荀伯文主持荀书的葬礼时,便自作主张没有让活人殉葬,而是代之以人俑。那是他们自家的事,当然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燕定侯是一国诸侯,掌祭祀礼仪的太宗便坚持要选择一些宫人陪葬。
姜羽当然不同意。
那太宗还是个挺有骨气的,虽然姜羽如今可以说是权势滔天,他也没在怕的,非常坚持己见。姜羽又不是真的玩弄权术的佞臣,也不可能别人反对自己的意见,就把人斩了。
于是这两派就在朝廷上争了起来。
争了数日,当然还是以姜羽的胜利作为结束。姜羽的支持者里,有大量思想激进开明的新锐官员,这一类人对周礼之中记载的许多礼仪嗤之以鼻,更是对人殉这种陋习深恶痛绝。
姜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召朝臣们聚在一起,把燕国的人殉制给废了,代之以陶俑或木俑。
这事便这样落下帷幕。
二月二十六,经太卜占卜,宜安葬。
二十四日夜,姬春申作为主丧者,带着其他王室子弟、后宫嫔妃以及朝廷大臣,在灵柩前进行最后一次哭奠,叫做既夕哭。
太后毕竟是定侯明媒正娶的王后,因此姜羽还是允许她来参加了定侯的葬礼。
二十五日,朝祖,由姬春申奉魂帛朝拜祖庙。
二十六日,春光晴好,二月底的日子,燕国的气候也逐渐回暖。嫩黄的草叶从土里钻了出来,柳叶冒出新芽,在燕国早春的微风里轻轻摇摆。
但晨起时还冷,清晨由太宗宣读遣册,并再次设奠以告亡灵。随后由姬春申领头,小王爷执绋,走在柩车前,其余王室子弟及朝臣们跟在柩车之后。
送葬的队伍自王宫将灵柩抬至埋葬王室的公墓里,公墓有专门的官员,名叫冢人,来管理。
一国诸侯的陵墓通常是早早地就建好了的。许多诸侯王、周天子,甚至在即位之初,便开始着手建自己死后的居所。当然,现在暂时还没有陵这个说法。
送葬的路上,姬春申和他的几个弟弟,都面色戚然,悲痛不已,一路在哭。当然,这是礼仪要求,其中有几分是真情,姜羽不得而知。
而小王爷的世子姬无愆,也是一路在哭。姜羽对这孩子有印象,去年定侯离开蓟城到洛邑去朝贡时,这孩子发着烧还去给定侯送行,后来吹着冷风,差点晕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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