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书包,像小丑一样,离开了会场。
——
我独自一人在陌生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很久,秋天的晚风很凉,我并拢了双手,给自己哈了口热气,慢吞吞地向酒店的方向走。
输了就是输了,又不是输不起,对吧?
搞不了竞赛,还能搞高考的。
我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睛,流了眼泪。
好不甘心啊,那些拼命的日日月月。
好不争气啊,竟然输给了马菲菲。
但我只能接受现实。
我擦干了眼泪,回了酒店,然后在酒店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贴着我名字的牛皮纸袋。
我知道这里面装的应该是我的最终成绩和排名,只是好奇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按照带队老师的说法,不是明天凭借自己的准考证统一领取么?
我洗了个热水澡,鼓足勇气,拆开了那个属于我的牛皮纸袋,内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我抽出了纸,翻转了过来,低头去看我的卷面成绩。
下一瞬,我整个人都出离地愤怒了。
卷面成绩那一栏,白纸黑字地写着150分,再向下看,最终的排名,是第一名。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再三看了纸张上的属于我的名字、我的成绩和我的排名。
我伸手摸过纸面上主办方的公章,再联想到一等奖颁奖的那一瞬间宋东阳的轻叹、马菲菲的笑声。
要么是颁奖礼弄错了,要么是这张纸弄错了。
我稳住心神,仔细地收好了纸,抓起电话,拨通了指导老师的手机号码。
我剧烈地呼吸着,我说:“老师,我想申请复核我自己的卷面成绩。”
第17章
带队的老师用严肃的语气回答我:“历年的物理竞赛就没有复核分数这个机制,迟睿,收拢心情,想想你身上的校服,你代表的是临水一中的形象。”
“老师,我的成绩有问题。”我抿紧了嘴唇,声音甚至是颤抖的。
“所有考差了的同学都会有这种错觉,但迟睿,接受失败并不可耻。”
“我……”我想说我有证据的,但话到了嘴边,又谨慎地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是谁将这份认证书递给了我,不知道带队的老师是否可信,也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
我只是固执地又说了一遍:“老师,我希望能够复核我的卷面成绩。”
“不要胡闹,早点休息,明天就返校了。”
话音刚落,带队老师就挂断了电话。
我过了十几秒钟,才将话筒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盯着牛皮纸袋,茫然不知所措。
倘若那时候有现在这样发达的互联网和广泛的社交平台,我一定会发布在网络上,借由网友的力量揭露那次物理竞赛的黑暗。但事实上,在那个时候,翻盖手机都是很时髦的物件。网络论坛刚刚有雏形,我完全没有上网求助的概念。许多年后,我也会想,如果那时候我有一条别的出路,我的未来会不会不一样。
但我很快就制止住了这个微妙得近乎软弱的想法,那时的我,已经没有后悔的情绪存在了,我愿意为我亲自做的每一个选择负责,即使那是错的。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还是不想就这么算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了大赛主办方的办公室,但当我抵达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还没有到领认证书的时候。”
我问他:“其他的工作人员呢?”
他诧异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又说:“昨天颁奖礼结束的时候就走了啊。”
“怎么会都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
他笑了笑,很温和的模样:“除了阅卷老师外,其他的监考老师肯定要走的,等阅卷结束后,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已经联络好了大巴车,会把你们一个不拉地送回学校的。”
“您有徐主任的联系方式么?”我应该是昏了头,竟然就这么直白地向他询问物理竞赛委员会主任的联系方式。
“我有,但是小伙子,我不能给你,”他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你找徐主任做什么?”
“我的成绩有问题。”我麻木地说。
“不可能,考试卷完全是打乱随机批阅,最后卷面总分核查了三次,不可能会有问题。”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大,几乎是愤怒地反驳我。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撂下了自己的书包,从书包的参考书中翻出牛皮纸袋,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认证书,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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