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步间距为什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个绅士怎么能蹦蹦跳跳。”
诸如此类,他能够抓着我说上大半个小时,我耐着性子等他说完了,他就会抓着我的胳膊,说:“走吧,带你找乐子去。”
他一开始带我去的找乐子,是找些漂亮的男男女女,但我坐在旁边,看他们胡搞,用他的话说,我就像是在看一群“傻X”。
后来他就变了,带我去看音乐会、打高尔夫、骑马、射箭、品鉴美食和美酒,他对如何优雅地耗费金钱和消磨时间深有心得,我最近心情阴郁,也乐意同他一起出去。
他总能让我短暂地忘记烦恼,放松下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周枫要过他的二十五岁生日了,这才意识到,他竟然比我还小一点。
我精心准备了礼物,同他交谈甚欢,他亲昵地搂着我的肩膀,凑到耳畔,同我说悄悄话。
他说:“迟睿,今天我生日,我最大。”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又笑着说:“过会儿我为你准备了惊喜,你不准看了就跑。”
我就知道,周枫这家伙肯定会借机搞事情,我眼皮都没眨,回他:“只要你不太过分。”
“哪里会过分……”他喟叹出声。
晚宴持续了很长的时光,最后大厅里只剩他、我还有我们的一些亲密朋友,古典的音乐骤然响起,这几年强行塞到大脑里的常识告诉我,这是一首表达爱恋的曲子。
我低头看向周枫,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们的朋友们起哄着推搡着他,他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我在大脑里思考着该怎样婉转地拒绝他,才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属于我的助手清亮的声音。
他说:“先生,宋先生的使者来访,正在等候您的召见。”
事情未必有那么急迫,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我垂下眼,回他:“这就来。”
随即向周枫致歉告别,周枫从来都不是蠢人,他从我的表现中,察觉出了我的拒绝,他别过头,躲开了我的视线,过了一会儿,他又扭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有事喊我,帮不了大忙,一起吃喝玩乐总是可以的。”
我笑着答应,同朋友们一一告别,这才转过身,走向了我助理的方向。
助理带我去了这家酒店最上层的特首套房,而我在思考宋东阳究竟会派谁过来同我交谈,我拿了房卡推开门,然后我不必思考了——来的人是宋东阳。
“嘭——”
我摔上了门,我是该打宋东阳,还是该骂宋东阳?或者,一边打一边骂?
我走向了宋东阳,在挥起拳头的下一秒,我听到他说:“迟睿,我很想你,好久不见。”
我的拳头还是落在了他的胸口,没有丝毫收力,他后退了一步,沉静地看着我。
他这幅样子,却让我怒火中烧,难以遏制。
我的手指攥紧了他的衣领,质问他:“你为什么同我妹妹解除婚约?”
他的双眼仿佛幽暗的深渊,让我看不出丁点属于人的情绪。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同她结婚?”
“宋东阳,你想悔婚为什么不提早说?那是结婚的前一天,我妹妹已经换上了新娘妆,只等着嫁给你。”
宋东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一如既往面对大众的冷漠,他平静地回答:“有一位男性怀了我的孩子,在这种前提下继续婚礼,我不认为是对你妹妹更妥当的选择。”
我盯着宋东阳看,耳畔听着他解惑的话语,终于再也寻找不到理由,能够为他开脱。
我总幻想着,宋东阳是被逼无奈,是深有苦衷,却不敢承认,那就是他做的选择,无人逼迫,他撕毁了他与我妹妹的婚约,以一个可笑至极的借口。
“男人怎么能怀孕?”我松开了握住他衬衫的手,像是已经冷静。
“他是一种特殊体质,”宋东阳做了解释,“医生推断是体内有另一套属于女性的系统。”
“他以前是你情人?”
“那只是一场意外,”他低叹出声,“我喝醉了酒,后来偶然发现,那孩子怀孕了。”
我胃里的食物开始向上翻涌,我盯着宋东阳的那张脸,都觉得隐约作呕。
一夜情,意外怀孕,撕毁婚约,没有丝毫歉意的脸。
我问了宋东阳最后一个问题:“我妹妹死了,你知道么?”
他的手碰上了我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迟睿,我很抱歉,但那并非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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