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吧,封大摄政王这一世又是精神不正常,又是在他们南郡内乱的事情上翻了车,他在楚怀瑾心中深谋远虑、算无遗策的人设,已经崩得差不多了。但楚怀瑾现在贼船都已经上了,也没有其他的退路可选,只能闭着眼,跟着他一路走到黑。
于是,在天边最后一道夕阳也要黯淡下来的时候,他们便与那队伏兵交会了。
那队人马领头的,是个二十初头的青年,用一块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神采奕奕,天生就带着笑的月牙眼。
那人手持一杆银色长枪拦路,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冲他们喊道:“打劫!此山我开路,行路你留财!”
封晏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阁下想要多少?”
那劫匪首领探头看了看他们后面的长队,说道:“你们每人算十两银子的买路钱,加起来,一千五百两总是要有的。”
封晏舟摇了摇头,“盘缠我们在路上都用光了,凑不出来,该如何?”
那人就哈哈一笑,伸手一指楚怀瑾胯下的白马:“那就以这马儿抵债好了!”
封晏舟自然是不答应,“雪娥至少价值两千两白银,以它抵债,我便亏了。”
那蒙面首领与身后的手下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接过了一个黄澄澄的金锭,举在手中说道:“此乃五十两黄金。你收下,我们便是平了,你若不肯收……哼哼,小爷这三千兵马可不是吃素的!”
楚怀瑾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了过来。
他之前以为这些伏兵是冲着封大摄政王的人来的,现在看这架势,敢情是冲着封晏舟的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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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强买强卖宝马的封晏舟,显然是一早就明白了,忽然就楚怀瑾摆了摆手,“怀瑾,去把那金子收下,然后……谢谢你赫连二哥这么慷慨,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黄金的见面礼。”
那绑匪首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尖锐难听,大声嚷道:“什么见面礼,谁是赫连二哥?!小爷是劫道的,要劫你那匹白马!”
封晏舟挑眉嗤笑了一声,“你虽然没用平日里的那把长枪,可在咱们大宁西南,善使枪又能随意调动上千兵马的,怕是只有赫连越你一个人。何况……”
封晏舟冲那人身后队伍中的某处昂了昂下巴,说道:“你哥之前肯定劝过你,别打这馊主意吧?”
“赫连二哥”一把就将脸上的黑布扯下,露出一张英气又满是活力的年轻面庞,向后一看,便颓然叫道:“哥,你怎么拆我台啊?!”
便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从他身后第三排队伍里走了出来,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却仍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更没和某人一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蒙着面。
那人走到打头的人身旁,先是冲封晏舟拱手说了句“封王爷,好久不见”,就苦笑着看向他那不省心的弟弟,“何须我拆你的台?以封王爷与你我的熟捻和他识人的本领,别说阿越你还露着眼睛,怕是只看背影,他也能将你认出来。”
那儒将说完,就从他弟弟手中拿过金锭,走到楚怀瑾的马前,将金子递向他说道:“方才听封王爷称小郎君‘怀瑾’,您可是当朝九殿下?在下乃是赫连超,家弟赫连越,他素来没定性,爱玩笑,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九殿下莫要怪罪,收下我们兄弟二人的这份赔礼。”
楚怀瑾刚才听封晏舟说“赫连二哥”,就在心中有所猜测,现下听对方自报了家门,便立刻下了马,作揖后推辞道:“赫连长公子太过客气,世子如此风趣,何谈得罪与我?这金子还是请赫连公子收回去吧。”
莫怪楚怀瑾如此郑重与客气,谁让这对兄弟不是别人,正是在前世,为守大宁江山而战死沙场的西郡“赫连双杰”。
皇子不得随意出京,藩王无诏不可入京。楚怀瑾在上一世,还未曾与他二人谋面,大宁便已痛失英魂。
他这是到了今生,才有幸与这对曾为国捐躯的英杰兄弟相逢,态度自然是十分的敬重与敬仰。
然而楚怀瑾的话刚说完,那赫连越却已从他哥手中取回金锭,一把强塞入了他手中。
赫连越用大手拍了拍楚怀瑾的肩膀,笑道:“大侄子你别客气了!我们和你封皇叔就跟亲兄弟似的,以后你管我们也叫叔就行了。你封皇叔刚才也说了,这金子算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拿去买酒喝吧。”
……不是,谁家十四岁的小郎君,有了钱就拿去酒喝?
而且五十两黄金,统统买酒,还不得喝成酒精中毒啊?!
被拍得肩膀直发麻的楚怀瑾忍着疼,在心中琢磨:这位未来的抚西王、日后的英雄男儿,性格和他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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