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如今,楚怀瑾满心都牵挂在生死不知的封晏舟身上,他与郭盛海互通了姓名,就再无心寒暄,只痴痴地守着军医的营帐。
楚怀瑾也不知自己究竟枯等了多久,直到那老大夫从帐中走出,说道:“亏得镇南王命大,若是那箭头再偏上稍许,怕是要将他一箭穿心,便是老夫也救不回来。不过就算如此,他身负几处重伤,流血过多又已气竭,恐怕要过几日才能醒来。之后更要小心将养,莫要留下隐患。”
楚怀瑾闻言,当即心下一松。
他在这几日里,虽然一直被封晏舟拼力护着没有受过伤,但到底是一路奔波与惊忧,现在心中吊着的那口气散了,竟是一下子失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直到最后,还是郭盛海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搀着他去看那帐里还在昏迷中的男人。
封晏舟此时的气息微弱到几不可查,但无论如何,这个和他两辈子纠缠不清的人,终究是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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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楚怀瑾日日在封晏舟的床边守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等着盼着这人醒来。
直到第四日深夜,那北郡的老大夫在又一次为封晏舟看诊后,说他伤势稳定了很多,快该要醒来了。
也过来探望的郭盛海舒了口气,朗声笑道:“孔大夫不愧是我北郡第一神医!实话说,楚大当家的刚将封王爷带来的时候,我还当他活不成了呢,幸好家兄先前就让我将孔大夫请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南郡交代了。”
楚怀瑾便起身,向郭盛海与孔大夫深深地一作揖,“有劳孔大夫与郭将军费心了,怀瑾代南郡上下先谢过两位高义。”
然而,等他道完谢,却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楚怀瑾将郭盛海刚才的话在心中重新捋了一遍,片刻后便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向那大胡子壮汉问道:“郭王爷是何时让将军您去请孔大夫的?”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郭盛海就大大咧咧地照实讲了:“家兄一接到你和封王爷要来我们北郡的信,就交代我了,孔大夫是和我一起从华肃城来的。”
郭盛海说着,有些自豪地一笑:“我那时还纳闷这是何缘故,现在方知家兄真是料事如神。”
……
…………
料事如神的,是郭盛山吗?!
楚怀瑾这才琢磨过来,他怕是让封大摄政王给套路了。
别人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封江远为了套他这颗白菜,连自己的命都舍得拿出来玩个苦肉计。
这厮就不怕玩脱了,真把命给砸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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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在黎明时分渐渐地苏醒,他睁眼后环视四周,却意外地只在床边看到了郭盛海,并没有见到楚怀瑾的身影。
“怀瑾……怀瑾在哪里?”他虚弱地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楚大当家的他……”郭盛海听他这么一问,神色竟是变得有些怪异,连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
封晏舟费力地伸出手,死死地拽着郭盛海的手腕,逼问:“怀瑾他如何了?!”
郭盛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看着床上的被褥,一口气说道:“你昨夜实在是太过凶险,就连孔神医都说你活不成了。楚大当家的……他一时没想开,竟拔剑自刎了。唉,楚大当家的年岁虽小,却真真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只可惜我没能拉住他。封王爷,等你回了南郡,还请厚赏他的家人吧……”
郭盛海这话讲得像是背书一般,眼神更是闪躲,若是在平日里,他怕不是要才刚说一个字,就会被封大摄政王察觉出异样。
可封晏舟刚从昏迷中醒来,又忽闻“噩耗”,刹那间便觉胸口血气翻涌,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足足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个北郡将军究竟说了些什么,更遑论去探究对方神色、言语间的真假。
封晏舟只觉得他胸腔内的那一颗心,像是真的已被利箭刺穿,在上面生生地破开了个洞一般。
又更有千万只无形的手,要伸进那洞中,将这枚已快跳不动的红物撕扯得粉碎。
他呆愣了许久,仅是凭本能,更加用力地攒住郭盛海的手,一遍一遍地说道:“你骗我,你在骗我,你一定是……”
“楚大掌柜的尸身还停在隔壁营帐里,你若是不信……”郭盛海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扭头向账外看了一眼,“我就让人把它抬过来吧。”
封晏舟听到“尸身”二字,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几次动了动嘴唇,一时间竟然不敢说出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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