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罕见地送了我她亲手绣的枕面,我知道她背后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她能想着我,还是有一丝欣慰。
我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家人,已经渐渐离我远去了,而燕王府,以及他的主人,才是我未来人生的归处。
思及此处,我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时局
这段时间,刘珩很忙,隔几日回来一次,也常常是在我熟睡的时候回来,天未亮就离开,话也说不上一句。
我比从前更加自由了,经常偷偷跑去长庆楼吃紫苏鱼。
玖娘只道我是被刘珩冷落了才会寂寞,因此也不怎么管教我。其实刘珩待我一直如此,我比之从前甚至还自在了些,倒也乐得清净。
范思源也常常去长庆楼喝酒,他为人豪爽,不羁潇洒,虽是藩人,倒有魏晋之风,我们崔家是武将世家,不懂文士那些繁文缛节,很爱结交这样有侠义之风的人,一来二去,我们便成了朋友。
范思源不像其他胡人那样高大,反而像个汉人书生般文文弱弱的,偶尔能听出口音,大体上汉话说得很好,因此人也可亲。
他平时常穿一件粗布青衫,长袍广袖,散落发髻的时候发丝是卷的,凭添了几分阴柔。
长庆楼的客人,依然会对当今的政事侃侃而谈。从这些人的话头中,我大概听明白了刘珩繁忙的原因。
不知为何,之前举棋观望的中书令虞泽忠,开始和燕王走得很近。梁王刘昶三年孝期已到,等他娶妻,恐怕立嗣之事再也拖延不得了。
“要我说,这东宫正位,当然是能者居之,燕王年纪虽轻,但自大萧立国以来,也是少见的治国奇才,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旁人怕是无人能与他匹敌。”
“是啊是啊,上京局势风谲云诡,瞬息万变,小皇子却以一己之力,取得了太傅项长卿和中书令虞泽忠的青睐,梁王够呛能够翻盘啊!”
“你们啊,还是太嫩了点。自古这立嗣之事,不到最后可是猜不出结果的,出其不意反而是常势。历朝历代,最后关头,输的人一败涂地,赢得人扭转乾坤。梁王为人深沉稳重,又极重孝道,在大萧国泰民安的当下,反而最受圣上偏爱也未可知啊!”
“都错都错,要我说,没有什么燕王已胜,也没有什么扭转乾坤,你们还是年轻了些,没听过当年那些事,圣上这么多年没有立储,还不是等……”
“喂,够了,酒肆茶楼,莫言政事,小心被人抓起来。”
我见范思源一个异族公子,边浅酌杯中的酒,边侧耳听那些醉汉的胡言乱语,觉得颇为有趣,“范公子,我虽是个汉人,他们说的那些弯弯饶也不能全听明白,你可听懂了啊?”
范思源放下酒杯,浅浅一笑,“世上的人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虽然语言文化各异,但许多道理是相通的,王权争斗,在我故国的历史中,也上演着同样的故事。”
我忽然想起来刘珩戏弄回鹘顺化亲王的旧事,范思源是回鹘人,应该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很厌烦刘珩呢?
“范公子,你觉得那个燕王刘珩,还有梁王刘昶,谁能当我们大萧的太子?”
“崔公子问的是,我喜欢哪一个当太子,还是我觉得谁能当上太子?”
他这一反问,倒把我问愣了,这确实是两回事,不过,我都很好奇,“你都告诉我呀。”
范思源湛蓝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内心,他凑近我悄声问道:“那姑娘想让哪一个当上太子呢?”
偏偏问了我这句,如果他问谁能当太子,我能很快告诉他结局,可惜,刘珩当上太子,便会杀了我。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梁王人不错。”
范思源忽然大笑起来,帮我倒了一杯酒,“好了好了,莫议政事。”
几杯酒下肚,我被呛得流泪,茯苓在旁边拉着我好不担忧,“公子,快些回去吧,万一他回来了就不好了。”
“什么好不好的,怕他做什么。”
范思源夺过我的酒杯,对我说道:“悲时不可过饮,于身体不益。”
“谁悲了?你怎么看出我不高兴。”
范思源叹道:“倒不是我舍不得我的酒。只是喝了长庆楼的松醪春,再饮我的葡萄酒,两种酒混杂在一起,我怕你脾胃受不住。”
他说的没错,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腹内灼烧了起来,好不难受。
范思源叹了一口气,趁着四周嘈杂问我道:“这段时间我留心看来,姑娘的言行举止,以及平日花钱的手笔,家中的相公起码官拜三品以上,却从未听你提及过他,连身边这位茯苓书童,时而喊作你姑娘,却从不喊你夫人,是不是被相公冷遇,所以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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