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被马踢过的是刘珩。我的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不知道上官仪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但在下人面前,还是要故作镇定。
上官仪这个人,虽然总和于武陵一起混,但比于武陵可靠多了。
于武陵透着一股精明,人情练达的那种精明,刘珩比他更精明,所以可以用他,也善于用他。像我这样的性子,对于武陵那样精明的人,是有一些惧怕的。
但上官仪不一样,上官仪虽然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但显然家教更侧重人品才华,而不是官.场学问,因此能看得出来,是个正直坦荡的人,和崔嵬那种威武的浩然正气不同,是带着几分憨气的书生的正直。
刘珩对上官仪有过救命之恩,因此他对我也是毕恭毕敬的,先是给我行了个大礼,红着脸说道:“太子妃,上官仪斗胆请求您,快些逃吧,现在太子脱不开身,上官仪设法先来一步。”
原来,今日父皇在朝堂之上,当着天下群臣的面,说自己的小儿子刘珩是“韬谲之辈,为子不孝。”
“太子呢?太子作何反应?”我担心刘珩,连忙问道。
上官仪告诉我,饶是刘珩这般处变不惊的人,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怔了一怔。大凡做儿女的,亲耳听到父母对自己的憎恶,什么性子的人也是难以接受的。
上官仪摇头叹道:“太子根基尚未稳固,仅有太后和太傅项长卿的支持,可是朝堂之上还是虞大人的天下,后宫之中唯有虞贵妃蒙受专宠,太子这个时候同虞大人在黑水乱.党一事上起争执,实在犯了大忌。圣上他,动了重新废立太子的心思。”
父皇怎么能偏执到如此。东宫稳定与否关系着整个国之大势的走向,如果不是遭遇了大的动.乱变故,哪有动太子的道理,大萧开国至今,还没有过废除太子的先例呢。
“虞大人想做什么?”我问道。
“上官仪等人,曾立誓一生供太子驱策,太子年纪虽轻,这些年在朝廷中取得了极大的威势,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虞大人,甚至圣上,现在想要做的,无非是削弱太子的威势。虞大人和圣上说,太子妃是将来的国.母,不应该由罪臣崔文弼的女儿来承担这个位置……”
“虞泽忠要逼刘珩废了我?”
上官仪面露难色,一再劝我暂离东宫。
他说的纵然有道理,我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又不是小事,总要好好准备,仔细谋划,还得等我夫君回来一同商量,上官仪就这么平白地忽然生出一个主意,又解释地不清不楚的,让我好摸不到头脑。
“太子妃!”上官仪皱着眉头,声音急迫而恳切,甚至还带着几分央求和颤抖。
“难不成还能杀了我吗?”
我的问询像飘入湖水中的叶子,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
我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就像有一根紧绷的弦断掉了,前世破碎的记忆汹涌而来,断断续续地在我眼前铺张出可怖的场景。
上官仪还在我同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拖着两条快要没有直觉的腿,走在繁花盛开、蜂蝶飞舞的东宫院落中,我看不到鲜花的艳.丽,听不到鸟儿的鸣叫,嗅不到沁人的芬芳,感受不到这片繁华的人间景象的一丝真实。
我凄然地回忆起,东宫外兵马林立,已经当上太子的刘珩提着剑向我走来。那是我无数次梦魇当中的场景,也是我上一世的真实经历。
我以为,他是想要我死,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父亲曾经的罪孽,不知道南宫盈盈对我撒谎无数,更不知道刘珩为了保住我的位置被父皇和虞泽忠逼.迫交出东宫正位。
我们那时撕裂的沟壑,用了前生今世来纠缠。
梦魇中一次次出现的场景,他面容清逸俊秀,剑眉入鬓,鼻梁英挺,凤目炯炯,远远地看着我,面色淡然,我曾无数次将这份淡然看作对我生命的冷漠,现在想想,想必是他做出了决断时的决绝。
我走上前去,扯住了他的衣领,痛苦地问他:“你真的想要我死吗?”然后,刘珩紧紧握住我手腕,我吃痛松开他衣领,“放开我。”他并没有松手,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腰间,我有些无措,手指用力扣住他的皮带,皮带上镶嵌的红宝石硌得我手掌酸麻,他忽然抱紧我,力量之大害得我呼吸都急促起来,那张俊朗的脸离得我越来越近,薄唇微启,我想听清他的回答,便踮起脚尖凑近他。
刘珩没有回答,他温热的鼻息喷到我脸上,我浑身颤抖着,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我嘴角的一刹那,我总是会惊醒。
睡梦中的场景终于和现实重合,空荡荡的大殿上,刘珩面色淡然,手持着宝剑向我走来。
我轻轻笑着,这样的场景,倒也真像是他要提剑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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