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抑剥好了三条,周怀净就张嘴全装进嘴里,咯吱咯吱吃着,就像只松鼠一样鼓着嘴囊,看得陆抑想用手指戳一戳。
陆抑早上起得早,剃头之后早饭也没吃,焦躁地在阳台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阿力带着人回来,于是最后改为候在大门边。他饿得很,只是一看到周怀净就内心满足,饱满又饥饿。
比起桌上的一桌美食,陆二爷看着周怀净水光的唇,慢慢舔唇。
周怀净敏锐察觉一颗慢慢蹭过来的大脑袋,以为他也想吃,将凑在嘴边的手往陆抑那儿推:“你也吃。”
热热的虾仁冷冷地拍在陆二爷的脸上,俊逸的脸上滑稽地挂上一条油腻腻的橙红痕迹。
周怀净面对着他的方向,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他顺着陆抑的手腕摸索到那条虾,握着他的手往前推,寻找着陆抑的唇。
陆抑张张嘴,将已经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良久的可怜虾仁含进嘴里,粗糙嚼两口咽下去,眼中便见周怀净似是高兴地笑了一下,亮出两颗小虎牙。
陆抑:饲养的宠物胆子太大,完全没有危机感,怎么办?
就算是周怀净现在亮出爪子挠他,他心里也生不出丝毫怒意。
陆二爷看着周怀净,心中五味杂陈,摸了纸擦掉脸上的油迹。
这顿饭吃得菜都要凉了,陆二爷才停下投喂的动作,食不知味地吃两碗饭填饱肚子,胃部的充实却无法填满内心的虚无,眼神一遇到乖巧坐着等他吃完的少年,仿佛更饿了。
周怀净看不到陆抑饿狼绿幽幽的眼神,他今天吃得太多了,连呼吸都能感觉到肚子鼓鼓胀胀的饱满的疼痛。
陆抑问:“下午想要做什么?”
周怀净说:“我要去上课了。”陆抑带着他翘课,要是哥哥知道了,会讨厌陆抑的。
陆抑见他这么真诚地提出要求,沉默几秒才接话:“不可以。”
“哦。”周怀净点点头。
陆抑:“……怎么不反驳?”
周怀净困惑不解地偏偏脑袋,惟妙惟肖学着陆二爷的语气:“但凡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拒。”
陆抑莫名生出一丝尴尬,虽然周怀净的语气一本正经,还颇有几分陆二爷冷漠命令的口吻,但陆抑心底却笼罩上一种异样的沉默,竟是仿佛被恶意嘲笑了一般。晴朗的天气,他生生觉得右腿腿疾犯了,膝盖疼了一下——俗称:膝盖中了一箭。
陆二爷不知道自己绑回来一只毕生克星,他从今往后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陆抑倒是想把周怀净留下,正打算带着他散散步,然后抱着小家伙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但张启明不得不面色犯难地进来禀告公司有事,请他去一趟。
陆二爷懒洋洋说不去,张启明脸如菜色,看看窝在二爷怀里的周怀净,默默迎风流泪。从此以后,陆二爷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纸醉金迷的大老板,如果二爷打开新世界大门,瞬间就能荒淫无度、夜夜春宵不再早朝。张启明似乎看到了剧增的工作量,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在朝他招手,暗暗发誓,坚决不能让二爷点亮新技能。
“你有事情就去办吧。”周怀净显得很有经验,“下次再一起玩。”
张启明:……风太大,这少年说的啥?什么叫做一起玩?
张启明认认真真打量他蒙着眼睛的黑布,视线转到扣着他手腕的手铐,回忆起傻弟弟阿力无奈又怜悯的纠结表情,悟了。这孩子,该不会以为二爷在和他闹着玩吧?他这才想起周家二少爷是个自闭症,恐怕弄不清复杂的人际,看不透陆二爷包藏的祸心。
张启明深深知道陆二爷是个怎样的人。二爷五岁时养了一条萨摩耶,将小狗的父母兄弟全送了人,独独将它留在身边。可二爷从不同那狗亲近,虽然自己动手喂养,但每回都只是看几眼。他不允许有人亲近那只狗,圈在狗棚里,自己又不触碰,结果萨摩耶全身长满了跳蚤,又脏又臭。有新来的佣人不懂规矩,见了觉得可惜,也是为了讨好陆家的小少爷,于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帮萨摩耶洗了澡。
当陆二爷看到萨摩耶飘扬着白乎乎的软毛,开心地哈着舌头,边拿绒呼呼的脑袋蹭着佣人,他的面上有如结了冰霜,转头就叫人将佣人开除了,至于那条狗,被他拿着枪崩了。
六岁的陆二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杀了养了一年的狗。
唯一目睹这一幕的张启明,无法忘记陆抑举着枪冰冷的表情,脸上还溅上了殷红的血迹,那滴泪痣也红得如同是被溅上的血。
尽管背叛过二爷的人,二爷从不会轻饶,但亲自由他动手的,只有那只萨摩耶。
张启明心酸地庆幸过,还好二爷不把他当附属品,否则阿力、云叔、家里的佣人、外头的朋友、工作的客户,全都无法幸免啊……唔,想想居然觉得自己人缘不错,还有点小高兴是肿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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