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明顶着压力宣布噩耗,说话时仿佛正在给自己念悼词:“二爷,周二少爷夜里急性肠胃炎住院了。”
陆抑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面上阴霾密布:“周家人还真不会照顾人。”
张启明勉强维持笑容,几乎要替周家人喊冤,他低低地暗示着说:“虾蟹性寒……”
陆抑:……
“从明天起,餐桌上每天都备上虾蟹。”
张启明:???
陆抑没理会他的困惑,淡淡道:“备车。”
张启明不懂也不问,二爷说什么他就干什么,立刻让人去开车过来。
***
周怀净早晨八点左右醒了,胃也不那么疼了,倒是周怀修还是一脸紧张。
医生中途进来给他挂上点滴,安慰他好好休息,还给他塞了两颗水果糖。
周怀净一颗给自己,另一颗给哥哥。糖果含进嘴里,蔓延开淡淡的甜甜的果香。
“你今天不舒服,下午去陆家的事情就先算了,哥哥陪着你在医院里休息。”周怀修一开口就给周怀净带来不幸的消息。
周怀净面容一呆,说:“哥哥,我不疼的。”
周怀修心疼地摸着弟弟的额头,撩开细碎的发丝:“别骗哥哥了,哥哥知道你难受。哥哥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才安慰我。”
周怀净:QAQ不是啊!他是想去见陆抑!
可是周怀净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解释陆抑的事情,难道要说陆抑把他绑走,带着他翘课吗?
周怀修眼见着弟弟脸色纠结又苍白,更加怜惜。他曾经告诉自己不再让弟弟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可是没想到是他疏忽了害弟弟生病住院。
周怀净摸着不争气的肚子,想着它怎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这个时候疼?
管家昨晚跟着来了医院,早晨回去整理东西一会要带过来。医生让周怀净在医院里多观察一天,周怀修索性安排弟弟进行全身体检。
周先生周太太得了消息,现在正在飞机上,一会儿才能到。
病房里冷冷清清,周怀修打开电视给他看,公司里还有事情,他轻声出门到外面的走廊尽头去打电话。
周怀修本来以为只是几句话的事情,没料到重要客户明天有事,于是想把会议移到今天。周怀修思量再三,不得不离开。
“怀净,哥哥有事情要先出去一下,你要是不舒服就按床头的电铃叫护士过来,一会儿管家就来了。”周怀修不放心地絮絮叨叨。
周怀净忽闪一下明亮的眼睛,点点下颔。
两人互相道别,周怀修小声带上门,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于是到服务台让人叫个护士坐到病房前守着,顺便注意里面的动静,以防周怀净有事情要找人。
周怀净半坐在床上看电视,一只手插着针头,另一只手按着遥控器。
这个时间没什么节目,他也不太喜欢看电视,于是漫无目的地按了一圈,最后把遥控器放下了。
唉,一想到不能见到陆抑,周怀净就像毫无精神地萎顿了。如果现在有一对猫耳,一定是颓丧地耷拉着。
往常周六的这个时间,周怀净在和管家逛菜市场买菜,时不时能够收获别人给的小零食。现在又不能见陆抑,又没有零食,还一个人对着电视,周怀净迎风寂寥。
他一萎靡就抱着水杯咕嘟咕嘟喝水,仿佛要把满怀的忧郁都喝进肚子里。
于是,他想上厕所了……
周怀净瞅瞅挂瓶,又瞅瞅自己的手,下床穿上鞋子,没打上点滴的手提着那只瓶子去厕所,结果才发现洗手间挂瓶子的钩子坏了。
他正要转身回去拿支架,身后一串沉稳的嗒嗒脚步声,像是皮鞋踩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带着雷霆凛冽的气势。
一只修长宽大的手从身后探过来,周怀净如同被人圈在怀里,背脊贴上了温暖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冷香扑鼻,就像他的五方小手帕。
周怀净心脏猛然一跳,下意识就要回头去望,后脑勺毫无预兆地撞在了那人的下巴上,对方轻声闷哼。
“唔,别动。”头顶飘来那人的低沉优雅彷如大提琴的声音。
周怀净立刻僵直不动,小仓鼠似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又是吃惊又是惊喜,一张嘴差点暴露地叫出“陆抑”两个字。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那两个字在舌尖品尝般绕了两圈轻轻滑过,转而故作诧异地歪着脑袋问:“你是谁?”
陆二爷慈祥得犹如狼外婆,声音里是罕见且意味不明的似水温柔:“我是你表二叔。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望你。”
周怀净心里喜滋滋,陆抑是关心他才特意到医院看自己的。“二叔好。”
陆二爷轻轻地嗯了声,低下头靠在他耳边问:“你是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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