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关爵继续低头看手中的那摞资料,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听他吱声,徐腾飞当即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陆老弟,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不叫徐峰,不过徐峰这个人确确实实存在,他不仅是山海那边的采购中心副主任,也是……也是我小叔。”说这话的时候,徐腾飞无不自豪:“这回呀,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说。山海那边每年用钢量大,我小叔心疼我开个公司不容易,所以合计着想让我也找一家靠谱的钢材公司,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说是不是。不过他们公司要求严,像我们这种没有资质的皮包公司肯定cha不进手,所以就只能借用我小叔的名头了,到时候有了闲钱落我自己的口袋不是也一样嘛,嘿嘿。”徐腾飞拍着胸脯保证:“陆老弟放心,这生意一旦做成了,山海那样的公司每年可不是区区几百几千吨的钢材。”
徐腾飞说完两眼定定地看着陆关爵的表qíng。
“说完了?”陆关爵头也没抬。
“那个……陆老弟还想听啥?”徐腾飞顶着一脑瓜子汗,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满脸阿谀。
陆关爵将一张照片扔给徐腾飞:“我想听听这个。”
徐腾飞刚看了两眼,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这……这……”
“说吧。”陆关爵抽了最后一口,将烟掐到手边的烟灰缸里,说话间口中烟雾缭绕,让他的表qíng看上去有些莫测:“这人现在在哪。”
照片里是徐腾飞跟一个男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两人离的很近,鬼鬼祟祟的。
“我,我不认识这人,他就是个问路的。”徐腾飞脸上变颜变色的。
“那这回认不认识。”说着陆关爵又扔给他两张照片。
照片里一张是徐腾飞递给那男的一个大袋子,另一张是路口监控拍摄下的截图,正式陆关爵车被撞时的画面,开货车的那个男人虽然带了帽子,但大致身形和衣服跟第一张都对的上。
这回徐腾飞真傻眼了:“不,不是,陆老弟,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关爵依旧没理他,继续将手里的那份资料扔过去:“这回知不知道。”
那资料几乎是徐腾飞的全部信息,公司偷税漏税、虚开□□、非法出售□□、还有走私,虽然数量不大,但这些罪名罗列起来也够判他了,并且里面还有他包养qíng/妇的资料地址,一旦捅出去,家是别想要了。
“陆老弟,陆哥,陆哥,求你,算我求求你,这东西一旦曝光我可就毁了。我真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他能gān出那种事qíng。只是我小叔jiāo代我让我给他钱,我就给了,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陆哥,陆哥我求求你,我说的是真的。”
刚才还陆老弟呢,这会儿又成陆哥了。徐腾飞说的声泪俱下,哪里还有那会儿的谄媚圆滑,一张老脸皱的全然没了看相。
陆关爵撩起眼皮看看他:“还嘴硬?徐峰是你小叔?”他又扔过去几张纸,上面是真正山海船舶的采购中心副主任,确实那人叫徐峰,可却是个女的。
“说吧,到底是谁jiāo代你来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陆关爵的音调从始至终都很平静,锋利的唇线轻轻抿在一起,目光如炬,但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打的徐腾飞猝不及防。
徐腾飞沉默了好久他低着头思考挣扎,面部表qíng抽搐难看。直到陆关爵又一支烟燃尽,徐腾飞咬咬牙长叹一声:“陆哥,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开小公司的维持不易,好不容易有个大单子怎么可能放手。前阵子有个姓赵的男人来找我,瘦高个北方口音,他说他是山海船舶重工的采购部职员想订一批钢材,还让我跟他们中心的副主任通了电话。
虽然我确实不认识这个徐主任,不过我真的查过了,电话姓名山海官网上都有,都能对上啊,可他网上没有照片,我哪知道这个徐峰是个女的啊!哎呀!这可冤死我了!是他让我以他的名义来找你。咱们都是做买卖的,这里面的猫腻陆哥你肯定也清楚,像他们那种大集团对于吃回/扣这种事qíng向来比较敏感,尤其是徐峰这个级别的人更不能轻举妄动,可他这人又想贪点,所以就借由我来跟你谈,到时候签合同是你跟他们公司签,但回/扣是要返到我们公司的,里外里这不就把他摘出去了,他答应到时候分我三个点。
名片是他给的,人也是他介绍的,但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办事的,撞车那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点个收藏吧,我让老陆给你们做饭吃!真的!
☆、第 35 章
陆关爵驾着腿坐在沙发里,点燃的第三只烟也没抽,夹在手里支在沙发扶手上任细散的白烟袅袅飘散。
“那司机在哪?”提起司机,陆关爵似乎想起了撞车那一幕,眉心稍微紧了紧,常年平静的脸上此刻显露出几分郁色,黑沉沉的看着挺吓人。
这同样吓到了一只觑着他脸色的徐腾飞:“不,不知道,真不知道啊陆哥。前天那个姓赵的给我打电话求我帮个忙,说他一个亲戚急需用现金,可他不在本地所以让我帮忙给一下。开始我还以为他骗我呢,可没一会儿那钱真的就打我账户上了,三十万现金啊,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送过去吧。陆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就是个跑腿的。”
听到这里陆关爵颇为嘲讽的嗤笑了一下,撞那么一下就能拿三十万,是该说他的命值钱还是对方冤大头。
徐腾飞等着陆关爵给他判刑,可陆关爵却迟迟不说话,就那么静默的坐着,无论旁边站着多少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安静的不由让人心生恐惧。见陆关爵不表态,心虚的徐腾飞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想再说点什么,脑子里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一遍遍的回想。
“对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徐峰还曾经跟我说,如果事成了,让我把你给回扣的凭证给他,他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个以防万一,怕出事了也好互相牵制一下。这种人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恐怕他是有意针对你的。陆哥,我知道的可一丝不漏的全说了,别的,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徐腾飞猥琐的缩在椅子上,眉头眼角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不少,毕竟单凭陆关爵手上的那张照片和他们这阵子的互动就可以告他个蓄意谋杀,这锅可背大发了。
陆关爵心里将所有来龙去脉整理了一遍,他确定这徐腾飞确实不能知道再多的事qíng了。这幕后主使的心机深沉周密,在最一开始便已经想好了所有退路。这会儿再去找那个姓赵的或者打那个叫“徐峰”的电话,百分百的不可能有音信。现如今徐腾飞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从他这里已挖不出有价值的信息了。
不过旁的不重要都可以慢慢查,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一件事qíng……
“只要你告诉我这个人在哪,或者他拿了钱之后向哪边走了,你就可以离开。”
徐腾飞如蒙大赦,想都不想的就说出了那天的经过:“我去的时候那人没到,不过等了也就两分钟他就出现了,这么一想,估计那人就一直在附近猫着等我来着。”徐腾飞一边说还一边分析:“说实话,我是没把他当回事,所以那人长什么样我都没细瞅。他当时一句话没说,拿了袋子就走了,我看他是从山南路也没打车向北走了。”
陆关爵双腿叉开,双肘抵在双膝上,微微合拢双拳曲下身与缩在椅子里的徐腾飞平视,目光如láng般盯着徐腾飞,徐腾飞的后脊梁簌簌直冒冷风。
“听着,安全送徐总回去,记住,这阵子让徐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可千万别让他出了事。”眼睛虽然盯着徐腾飞,但是话确实对手下人jiāo代,语气无不带着嘲讽和威胁。
南山路向北?陆关爵跨出门心理琢磨着:“把这个去jiāo给刘队,告诉他凶手在7月16号下午3点五十分左右出现在南山路向北移动,你让他把沿途的监控都查一下。还有,你去带人给我私下里查,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这人揪出来!”
最后一句陆关爵几乎说的咬牙切齿,掌上鲜门口跟他打架的他可以不追究,但这个撞了小禾的人,想跑?做梦去吧!
当时的车祸他已经报了警,如今有警/察和他们两拨人,不信不能把这人挖出来,到时候幕后这个人想不露尾巴都难。
……
在陆关爵家住着的日子给姜禾惬意坏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早餐肯定早早就摆在了餐桌上。由于她胳膊不利索,陆关爵每天只上半天班,中午之前就会回来做饭,然后下午在家里一边照顾姜禾一边处理一些公司的事qíng。
“你们要在S市设立分公司?”陆关爵的大部分文件都不背着姜禾,而姜禾也很懂规矩的不去翻动那些东西。主要是这份文件实在太显眼,它大咧咧的躺在茶几上顶着个“快来看我”的光环。
“土地出让合同”这几个字太大,想不看见都难,姜禾也是好奇拿起来看了看,下面还压着一份S市的市场调查评估可行xing报告,姜禾没再往深看,光看着两份文件名头就知道了。
陆关爵也确实不打算瞒着她:“祁哥的意思,他想向地产这边发展看看。”
还算祁川有眼光,也知道守着个破钢厂也不可能有太大做为。
祁川这个人的为人姜禾不了解,不过她知道一点,这个祁川看着不起眼,但千万可不能小觑。光凭他能将人塞进姜家,并且是姜宇身边,就能看出这人能耐不小。
其实这件事姜禾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那时姜禾已经考虑给陆关爵和孙继凯牵头,但是毕竟陆关爵现在也有公司,所以她得知道这公司是他自己的还是祁川的。
结果跟他哥一打听果不其然,虽然明面老板是他,但背后依旧是祁川做主,而且这个时候姜禾才知道陆关爵在进姜家以前就一直跟在祁川身边颇受信任。
见妹妹打听祁川,姜宇便有些颇不认同的提醒她:“祁川这个人的□□,他的发家史也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你别多问知道吗?!”
这下姜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不在明面上走,但现如今当年的祁哥已经变成了如今的祁总,而颇受他青睐又身家清白的陆关爵便成了他的全权代理人。
不过祁川这个人的结局其实挺惨,刚过五十没几年先是得了尿毒症,原本想着边透析边找□□,结果好死不死的又检查出了淋巴癌,这下好了,□□都不用找了,直接被判了死刑。祁川一辈子无妻无子,只有几个姘头最终也什么都没分到。祁川死之前立了遗嘱,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陆关爵,只要求陆关爵有朝一日替他给得了老年痴呆在养老院疗养的八十岁老母戴孝送终。
其中缘由再详细的姜禾就不清楚了,之所以知道遗嘱内容,是因为祁川在死前当着很多人的面自己一字一句读的,当时姜宇做为见证人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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