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狐疑起来,他有些不明白,余潮生今天对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余潮生:“本官是信命的。”他笑了笑,“左相急寻本官一去,不再多说,就此别过。”
唐慎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作揖道:“大人慢走。”
余潮生迈步向左相堂屋的方向而去,唐慎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他才抬步去了王溱的堂屋。只可惜扑了个空,王溱竟然不在,他去垂拱殿面圣了。
等了一个时辰,王溱从垂拱殿回来,他一进门见到等候已久的唐慎,脚步顿住。
一人站在屋中,一人站在院里。
王溱抬头一望,微微笑开:“见过梅胜泽和王霄了?”
唐慎大步走过来:“见过了。你从垂拱殿回来?可是那余潮生发难了?”
王溱:“不是。邢州案事关紧要,虽说如今朝廷忙于西北之战,但邢州案也不可忽视。我身为尚书左仆射,一直关注此案案情。如今有了些眉目,自然要进宫报与圣上。”
唐慎:“……啊?”
王溱瞧着唐慎懵逼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小师弟不是早知道的么。借邢州案,我定要徐党元气大伤的。”
“但如今哪里是说这件事的时候。银引司之事,圣上没有怪罪于你?”
王溱露出迷茫的神色:“银引司出了什么事吗?”
“……”
“说,你到底是如何逼迫那余宪之不拿银引司之事,告你一个独揽大权、一手遮天的大罪的!”
第165章
唐慎来势汹汹, 大有“兴师问罪”之势。王溱悠然一笑, 道:“小师弟, 如今我俩可是在勤政殿,你说得如此大声,不怕他人听见?”
唐慎道:“这院中除了你这尚书左仆射的堂屋, 只剩下户部两位侍郎了。他两难道不正是你的人?”
王溱:“右侍郎不是。”
唐慎:“那左侍郎徐令厚便是了。”
王溱但笑不语。
唐慎也只是嘴上说说,他将门窗都关上后,回头一看, 王子丰已经坐在罗汉榻上, 拂袖沏茶了。王溱以掌将一盏茶推到唐慎面前,自己则气度闲雅地品了一口, 接着轻描淡写地问道:“王霄和梅胜泽,将该说的都说了?”
唐慎接过茶, 也不瞒着。若是王溱想知道,早晚会知道。“是, 刑部大牢里的酷刑,连武将都受不了,更不必说他们两个文官。”
王溱:“小师弟不是想知道为何那余潮生突然放人了?”
唐慎抬起头:“嗯?”
王溱清雅的面庞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 如清风拂水, 声音温缓:“正是因为,王梅二人说了该说的,余潮生也懂了该懂的。”
唐慎一愣,他微微揣摩出了一些含义。
王溱接着道:“两年前,皇上将你与苏温允安排至幽州, 分别指了不同的差事,为的便是掩盖世事,颠倒乾坤。如今宋辽大战,正值辽国内乱。虽说我大宋难以一举攻下辽国,但夺回三州之地,却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此时,正是重创辽军的大好时机。若此刻余潮生在圣前告我一状,他必然得说清楚,我王子丰是如何用四个银引司的官员,做出独揽大权的罪名的。”
说到这,王溱颇为感叹:“他着实是个好人。”
原本唐慎就有些明白王溱的用意,此刻听他一说,他全然领悟。唐慎也不由地说道:“我在来之前,碰到了余潮生,他与我说了一些关乎命运的话。接着,他便去见左相了。我想,如果是徐相,结局恐怕大有不同。”
“大有不同?自然是会截然不同!徐相生性敛然,似重重迷雾,难以捉摸。他谨慎战兢,少有差错,每走一步,皆会考虑往后三步,可谓步步警惕。但哪怕如此,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也会选择参我一本,否则我王子丰不倒,下一个倒下的便是他。”
唐慎:“但余潮生不同。参你一本,等于将皇帝在西北的部署公之于众。即使他含糊其辞,也或许会被人发觉,猜出真相。只要又一丝可能,都不得冒险。别说此刻正是两军交战之际,甚至往后,哪怕大宋胜了,我想余潮生或许也不会告你。因为那些安插在辽国的探子,如果被发觉了,我大宋就少了极其有利的一把利刃。”
王溱蹙起眉头:“景则。”
王溱很少会直接喊唐慎的字,因两人是同门师兄弟,王溱很喜欢这个关系,所以他时常喊的都是“小师弟”,只在某些特殊场合会贴着唐慎的耳根喊上一句“景则”。但此刻唐慎没想太多,只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王溱轻飘飘地说道:“你何时对那余潮生心生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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