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没人吧……没……”文添祯话到一半,愣住,门外站着的不就是易之虞。只见他正举起手作势要敲门的样子,“回回来了?”
也太巧了吧。
荆照秋定在那里,正要开门门却突然大开的易之虞也愣在门外,两人对望,全然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手掌松开又捏紧,荆照秋定定地看着易之虞。月色如霜,洒在易之虞身上似镀上了一层银。几缕青丝随着风微微扬起,唇角沾了点血,竟显得分外俊逸。荆照秋怔愣着举起袖子,便要擦掉易之虞嘴角的血迹,指腹不小心触到冰凉的皮肤,又立时缩了回去。
他好像当真挺喜欢这个人。荆照秋心道。
“我身上脏。”
“你身上可真冷。”
易之虞与荆照秋同时说道,又同时闭上了嘴。
孤家寡人文添祯捂着眼睛没法儿看了,不就是上了会山,有这么你侬我侬吗?
“行了行了,都进去吧。还要在这里吹多久风,小心受凉。”文添祯努努嘴,对着易之虞指指荆照秋的肚子,易之虞会意,立刻进了院子关上门。
“进去吧。”
到了亮堂处,易之虞满身血迹的模样便看得更清楚了些,荆照秋脸色白了白,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我立刻去洗洗。”易之虞提着水桶就往后院去,被荆照秋叫住。
“傻子吗?不烧了热水再去?”
“不用。冷水就成。”易之虞摆摆手。
荆照秋坐下来,嘟囔几声,文添祯仔细听了一耳朵,大约是身体好真是了不起啊之类的。
文添祯便插嘴道,语气十分酸:“那是,确实身体好。”他可打听出来了。易之虞和荆照秋,就一次!一次就有,能不身体好?
荆照秋奇怪地看了文添祯一眼,对文添祯这个莫名其妙的话有些讶异。文添祯悻悻,捂住嘴,不再瞎说了。
“喝茶喝茶。”文添祯推了一杯热茶推到荆照秋面前,“喂,我说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荆照秋正喝着水,猛地听到这问题,呛了一身。
“那……那是……”那还是他嫂子来着。荆照秋反瞪了文添祯一眼,道,“我们现在也没在一起。”
正巧易之虞冲了一身凉,只随意穿了件衣服从后院过来,染了血的衣服被他丢进灶膛里用火烧了。精致的眉眼间还滴着水,一身散发着水汽。荆照秋腹诽,喏,就是被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
荆照秋随手捡起椅背上的衣服丢给易之虞:“穿着罢,看着怪冷的。”
易之虞接过,没有推辞,直接穿上了。
“都好了?”荆照秋问。
“嗯,没问题了。”易之虞顺手接过荆照秋手里的热茶喝完,又倒了一杯。
“那就好。”
文添祯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事,刚才还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这就完了?这么淡定就结束了?
可看着荆照秋又接过那杯茶喝了起来,文添祯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悄悄起身回去了。孤家寡人,就不凑这对狗男男的热闹了。
第二日。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山里的狼全被灭了,狼尸大喇喇横了一地,秃鹫飞奔过来啃食狼肉。目击者见到那血腥的画面,差点呕了出来。
“当真?”
众人纷纷议论。
“还能作假,尸体还在那摆着呢。”
“我的儿啊!”黑老三婆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哭诉声成为议论的结束语。而黑老六则被黑家几位长老商量着,关进了祠堂。
这天,当山上连狼的腐尸也被秃鹫吃完时,黑老六悄悄从祠堂逃了出去,从家里摸了点银子,逃到了城里。
村里不能回,这里也不能待了。赌坊迟早会找上门的。黑老六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现在出城逃走比较好,犹豫不决时,身前的路却被人拦住。
“黑老六,这些日子可好呀。”
这个声音猛地撞进了耳里,就像丧钟忽然敲响一般,黑老六凄惶地缓缓抬头,正见到赌坊的赵五爷和他的一众打手拦住了去路。
“五、五爷?”
黑老六啪地跪了下来。
赵五爷干瘦精明的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一只手则举着一杆银质雕花老烟枪,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来,半晌把烟杆递给身后的打手。半蹲了下来,崭新的玄色绣云纹的锦靴落在黑老六面前。
“钱,可算弄到手了?”
“……还……还不曾。”
黑老六头都不敢抬一下,按在地上的手心里全是汗,湿l了手掌下压着的地。
“哦,不曾。”赵五爷极富辨认性被烟熏过沙哑的嗓音不轻不重,“一月前,你说什么时候还来着?”
“一、一月。”黑老六擦着汗。
“一月之期到了。”赵五爷用白色丝绢擦了擦手心,语调很平和,甚至显出宽宏大量的味道,“钱,看样子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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