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前年开始,他又没了动静,别说专辑,就连单曲都没有一个,所有的演唱会都是唱老歌。
就在大家揣测他是不是又灵感枯竭时,两个月前,他突然召开记者发布会,说自己沉寂的这两年,是在进行新的艺术尝试,然后就有了《鞋跟下的玫瑰》这部音乐剧。
这部剧虽然还没有写完,但是几个主角的开场曲都被公布了出去,俱是极动听的旋律,故事情节也很吸引人,一下子就引起广泛关注。
许多媒体人都称,付萧是当之无愧的乐坛常青树,他永远能突破自我。
萧陟静静看着这棵“常青树”弹琴,心里有些想笑。他自知自己是粗人,不懂什么艺术、灵感,但是他见过从前的陈兰猗是如何唱戏,也记得Larry这个原身是如何沉迷于创作。
那种心无旁骛、沉静忘我的状态,绝不是眼前这个善于表演、满心企图的付萧可以达到的。不过,对于他究竟是如何“突破自我”的,萧陟并不在意,他只关心他身边有没有什么死掉的爱慕者。
萧陟眯着眼睛,看着付萧姿势优雅地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转过头微笑地看着他:“Larry,如何?改动的那几个小节有没有变得更有激情?”
萧陟点点头,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露出感动向往的神色,“我听到了爱情的声音。”
付萧嘴角的笑意更深,“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他从钢琴旁站起身,走到萧陟跟前,微微俯身,似乎是想去拉萧陟随意放在大腿上的手。
萧陟很惊讶他的大胆,抬眼看向屋顶,顿时了然——付萧屋里的摄像机没有亮着指示灯,他果然是这二十四人中的特权阶级。
付萧已经俯身、伸手,萧陟心头恶寒,正要闪躲,就听 “砰”地一声巨响,随即是一阵狂风从窗外卷进来,吹得两人一下子睁不开眼。
朝东的那扇窗户被风吹得拍在墙上,幸好玻璃没有碎,只是窗扇还在飞快地来回开合,看起来颇为暴躁。
付萧顾不得占便宜,忙去关窗,一边还自言自语:“奇怪,窗户什么时候开的?”
萧陟眼睛没有乱看,神色也正常,只是心里暗惊——那个鬼竟然有这种能力?那付萧知不知道那个鬼的存在呢?
窗户关上后,风便没有了。
萧陟突然指着自己身后的窗户说:“是很奇怪,天气这么好,怎么突然起风了呢?”
付萧顺着他的手看向外面,萧陟身后这扇阳光充足的窗户也半开着,却没有一丝风进来,外面更是一片晴空,花园里的树都静静立着,像一副美丽静止的照片。
付萧一下子变了脸色,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随即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勉强露出个笑脸,又坐回钢琴旁,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萧陟趁热打铁地说道:“付老师,越听您的作品,我就越惭愧。您这样的天才,一定有很多人崇拜您吧。”
萧陟这样说,本是想套点儿崇拜者的信息,却敏锐地看见付萧听到“天才”二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还有一缕不明显的愧疚和……恐惧。
萧陟马上意识到问题,飞快地追问道:“付老师,这些曲子都是您一人创作的吗?”
付萧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化为愤怒,带着恼羞成怒、或是被戳破时的心虚,低斥道:“当然!”
萧陟笑起来,“付老师您别误会,我只是为您的灵感感到惊讶。”
付萧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了,垂着眼盯着眼前黑白分明的琴键,神色都掩藏在额发的阴影里。
就在萧陟以为这人已经把自己忘了的时候,突然听见他哑声道:“其实这个音乐剧的灵感是从梦里得来的。”
他像是说给萧陟听,却又没有看向萧陟,“音乐创作人最怕的就是灵感枯竭,可是灵感这种东西,又是可遇不可求。就在我一度陷入焦虑的时候,在一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弹钢琴……很美的旋律……我在梦里就痴迷了,听着那首曲子,眼前甚至浮现出一个故事……等我醒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将那首曲子和这个故事记录下来,就是《鞋跟下的玫瑰》这部音乐剧的前身。如果没有梦里那个人,就没有我的今天……”
朝东的窗户在他说话时又静静地开了,但是这会儿吹进来的风是柔和的、宁静的,拂动着淡蓝色的窗帘轻盈鼓动着,飞扬的窗帘角触上付萧的肩膀、胳膊,好像情人温柔的抚摸。
在这一片静谧中,萧陟突然沉声道:“那个人一定很爱你。”
他突兀的、带了几分凌厉的声音似惊到了付萧,只见他脸上露出藏都藏不住的惊恐与后悔,喃喃道:“是啊……可能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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