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劲儿大,面团在他手下就像棉花一样变着形状。贺子行之前也见过他揉面,此时可能因为知道这面一会儿自己也有份,就感觉更加新奇。看了会儿面,视线自然而然地滑到他的手臂上,那里的肌肉随着按揉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充满流畅的力量感。
萧陟三两下把面揉成粗面棍,抬头看他:“喜欢粗的还是细的?”
屋里传来贺彩玲的声音:“我关火了啊!”
他们门窗大敞,香菇肉臊的香味儿飘了出来,贺子行小小地吞了口口水,“细的吧,谢谢姐夫。”
萧陟把他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暗自发笑,口味儿也没变,以前就爱吃菌类,不过现在能吃辣了,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他“啪啪”几下把面条拉好,下到旁边的开水里。
斜对面的理发店开了门,许哥打着哈欠出来,蓬头垢面地披着件皱巴巴的衬衣,懒散地倚着门框,隔街看着他们这边:“哎肖久,今天这么早就开张?把我都给吵醒了!”
“自己吃的。”萧陟说完,注意到贺子行在看见许哥出来后,眼神紧了紧,站的姿势也跟刚才不一样了,微微朝许哥那边侧了下身。萧陟心里有了计较,主动招呼许哥:“一会儿一块儿过来吃啊?”
许哥立刻笑逐颜开,“哎好!我去刷个牙。”
旁边麻辣烫店的刘爱国闻声也出来了,“有没有我的份儿?”
贺子行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明显的探究。萧陟用余光看了个一清二楚,转头对刘爱国说:“过来吧,管够。”
刘爱国也嘿嘿一笑,“我去洗脸。”说完钻进店里。
萧陟状似无意地对贺子行说:“刚这位是刘哥,他家开麻辣烫的,白天不用支摊,就在店里串串儿。晚上跟我们一样,也得干到十二点以后,他楼上也有个阁楼,跟我一样,晚上就在阁楼上睡。对面那个不知道大名,大家都喊他许哥,其实年纪不大,也就四十来岁,是个黑白颠倒的夜猫子,往常这个时候都在店里睡觉。”
他看似随意,实则将这几人的底细交代个干净。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贺子行的神色,知道他听进去了。
面煮好了,贺子行主动要去店里拿碗,被萧陟大步一跨抢在前面,“我去。”
贺子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握住了自己的拇指,心里有些低落。
萧陟飞快地盛了五碗面,趁没人看见,飞快地在唯一的那个纯白瓷碗里加了滴他在系统商店买的调料,然后一起端进屋。
贺彩玲往各个碗里加好卤,看眼对面,那两人还没来,不由抱怨一句:“叫许哥干嘛?”
贺子行一直安安静静的,这会儿突然主动问话:“他人不好?”
贺彩玲嫌弃地一撇嘴,“他那个店啊,不是正经店,人也不是正经人。”
萧陟自然地接话:“许老板好色,跟自己店里的几个小姐都不清不楚的。”
他的声音很近,贺子行猛地转头看他,萧陟就站在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他刚刚竟然没有察觉,更没觉得别扭,正要挪动脚下,被萧陟抢了先,直接越过他大步往厨房走去,很快又端了碗辣子出来。
贺彩玲破天荒地夸了萧陟一句:“子行,他这油泼辣子可是一绝!”
萧陟朝贺子行咧嘴一笑,往那个纯白瓷碗里加了勺辣子,推到他面前:“尝尝。”
“哎?怎么没拿葱末过来?”贺彩玲起身要去厨房,被萧陟喊住:“炒卤的时候都加了葱了。”
贺彩玲没理他,直接进厨房端了碗生葱末出来,放到桌子中间,“你什么毛病?生葱跟熟葱能一样吗?你哪回吃面不就生葱?”
大葱被切成碎末,汁液里新鲜的味道肆无忌惮地冲到空气里,萧陟抬手把葱碗移到离贺子行最远的桌角,“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正偷偷闭气的贺子行微微松了口气,不由感激地看了萧陟一眼,正对上萧陟含笑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好像他料到自己不喜欢生葱的味道似的。
贺彩玲尝了一口萧陟炒的香菇肉臊,惊讶地“咦”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他一眼,“你这肉卤炒得也不错啊。”
萧陟乐了,“不比你的配方差吧?”
贺彩玲不说话了,闷头吃面。
贺子行看着这二人互动,彩玲姐姐总是带着点儿蛮横,姐夫也不生气,一直笑呵呵的,不由也跟着微微一笑,心想着,姐姐和姐夫感情真好。
贺子行小心地捏着筷子,吃得极慢,因他精致的面孔和沉静的气质,如此动作竟堪称雅致。
萧陟看在眼里,一边觉得赏心悦目,一边又觉得心疼,心里盘算着,要不在店里准备个叉子,用起来是不是能顺手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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