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跑的时候,只记得带上了玉玺和柠檬。
现在玉玺物归原主,得到了女天子的欣喜与夸奖,就放在她的书房里;柠檬也从一条金贵地、四蹄都甚少染尘的小白狗,变成了一头十足十在田野里整日撒欢打滚、人见人爱的田园犬,快乐得不得了。
唯有祁和郁闷地发现,自己忘记把稿子拿出来了。曾经写过的东西全都付诸东流,毕竟他也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很多人会有个思维误区,觉得作者一定会记得自己写过的东西,但是,真不是这样,特别是当这个作者写过不只一本书的时候,他对书本的记忆力就很有限了。
至少不可能做到稿子丢了,转头就能再默出来一本的地步。
祁和更惨,他的思维一般都是那种天马行空、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的类型,必须得抓住稍纵即逝的灵感当场记下,写完也就算完了。等最后整合在一起时,他有时候甚至都会惊叹,这真的是我写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祁和还没有来得及整合,只是记录下了他东一块西一块的灵感,还有个大略的大纲。
大纲祁和倒是差不离地能写出来。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着大纲,祁和真的是一点动笔的兴趣都没有,写过的东西再写一遍就很没意思,他自己又实在是无法把写过的内容全部复述、默写出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写吧,祁和又担心自己之前的稿子会再也找不回来,毕竟他的稿子都在皇宫里,而皇宫现在这么乱,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总之就是很烦,特别纠结的那种烦。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器敲响了祁和小院的院门。今天的带兵训练已经结束了,他本应该已经累到筋疲力尽,回去好好休息,备战第二天的。
但是,双脚它们就是不听话,他能拿它们怎么办呢?
一转眼,一抬头,祁和的小院已经近在眼前了。黑色的门,白色的墙,还有一棵树叶已经全部落下但依旧挺拔屹立在院中的老树,是如此显眼。
祁和诧异地问司徒器:“你怎么来啦?”
司徒器送上了手里的花,嗯,在带着甲士跑步的时候,司徒器就看上了沿途的花,并在寻找对比了一番后,才确定了眼前这一捧勇敢地开在初冬的花。香气扑鼻,娇艳欲滴。没有谁告诉过司徒器要送花,或者为什么要送花,他只是下意识觉得,祁和会喜欢,那会让他心情好。
祁和接过花,果然很惊喜,虽然他前面抱怨了田园生活那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喜欢的,好比青山绿水,也好比眼前的花。
“送给我的吗?谢谢,我很喜欢。”
司徒器这一回很争气,努力忍住了害羞,对祁和发出了邀请:“要……出去走走吗?这里晚上很漂亮。”
“好。”祁和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祁和与司徒器并排提着灯,走在田埂上时,他才惊觉,小学鸡谈恋爱的既视感怎么这么强烈!祁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长得高大可靠的司徒器,嗯,这位还像个皮实少年,正在描述着他小时候去司徒老家上房揭瓦、下海捞鱼的有趣童年呢。立刻,什么恋爱不恋爱的顾虑就都统统从祁和的脑海里消失了。
没有人谈恋爱会这么谈的!
不一会儿,他们便从一片宁静,走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司徒器带着祁和走到了坞堡之上人迹罕至的高处,身下是万丈悬崖,仰头却能看到夜空繁星。一望无际的漆黑幕布上,缀着亿万光年之外的繁星点点。
古人不知道那之外是宇宙,却已经明白了俯仰天地如浮游的事实。
“看。”司徒器为祁和指了一颗最闪亮的星。
他不为别的,只是想让祁和意识到,无论在何时何地,他总能为他找来打发时间的快乐,就像是当年那朵花。司徒器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带来细微的感动。
司徒器扶着祁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高处。
越高的地方越冷,更不用说是在初冬的山间,哪怕祁和穿着厚厚的披风,用毛边挡脸也不例外。他只能和司徒器抱团取暖,却傻乎乎地想不到要离开这里。
因为没有受到过污染的夜空真的很美,壮丽宏大,让人心旷神怡。
祁和哈出一团白气,正与司徒器准备开口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彼此不分地交融到了一起。祁和笑了,司徒器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肉眼看到的星辰,也许在亿万年前已爆裂死亡,此刻它们的光芒到达我们的瞳孔,是最神秘的意外——”既然司徒器不说,那祁和来说也是一样的,他既是作者,也是读者,记不住自己写过的东西,是因为他觉得它们充斥着功利与索然无味,但他却能记住大师之作的每一个字,他说,“这是《小王子》里说过的句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雾十
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