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一灭,屋子陷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中。
这一夜,对季唯来说,着实有点煎熬。
以前他不过思绪纷乱,念头有些多而已,如今他已与柳意绵说破了心意,跟他躺在一张床上,隔了不到一尺远的少年,就是他的心上人。
不管是谁,心上人躺在自己身边,心情总是很难平静,也很难不去多想。
不过季唯知道,也并不只有他一人如此。
他两手交叠在脑后枕着,一直到后半夜,边儿上裹得紧紧的小家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洗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悄悄地起身,把被子盖到了季唯身上,在夜色中盯着季唯看了好一会,才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睡过去了。
次日,二人都有些困倦。
柳意绵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能看出眼下的一抹青色。季唯肤色偏黑,倒是看不大清,只不过眼睛里也多了些血丝,显然是没睡好。
简单洗漱过后,二人上街在摊子上点了咸菜小粥,就着馒头吃完,回了书院。
季唯要回去,就得先去马厩牵驴子。
大早上的马厩里只有一头驴子,正低头吃草。
季唯从钱袋子里摸出两枚小小的银锭,要塞给柳意绵,却被他摇着头,推了回来。
“我在书院中开销不大,季哥收回去吧。”
“有钱虽不能解决样样烦恼,但没钱,却又万万不能。就算你花不了这么多,兜里有钱也总比没钱好。”季唯掰开他手指,把钱放在柳意绵手心里。
“二两银子已不算小数目,万一屋里又遭贼,就不好了。”柳意绵不想拒绝季唯好意,就拿了一小颗银锭子,剩下一个退还给了。
季唯也知他性子倔,又好俭,不多做勉强。
“你可得照顾好自个儿,我下次来若见你病了瘦了——”季唯哼了一声,也没把话说完,“你自个儿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吧。”
“我知道了。”
季唯牵着驴子,与柳意绵并肩走着在小径上。
要去大门口,就得先穿过这条幽静的石子小路。时辰还算早,路上来往的人并不算多,遥遥能看到大门时,季唯拉着驴子停下来,还不等柳意绵反应过来,左手揽住他细腰,一把将他扯到怀里,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这一下,既重且响,吧唧一声羞的柳意绵连脖子也红透了,埋在季唯怀里,不敢开头,只用拳头轻轻锤了他胸口一下,低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季哥也,也不知羞……”
“哈哈哈哈哈——”季唯大声笑起来,惊起了树梢上几只鸟儿扑棱棱飞走。
“这有什么,你我乃未婚夫夫,迟早都是一家人,怕什么。谁要说你,骂回去便是,看谁敢乱嚼舌根。”季唯拍了拍柳意绵的脊背,“好了,我该走了。再不回去,赵虎又该说我撂挑子了。”
柳意绵站在大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季唯远去的背影,良久良久,直到再看不到他丝毫影子了,才惆怅地转身往回走。
他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啪啪啪的清脆鼓掌声。一开始,柳意绵还以为不管他的事,并没在意,垂着眼睛看前方,步履匆匆地打算回屋子翻看张秀才托季唯带来的书。
可他还没走出去多少步,就被人给叫住了。
“哟,这不是咱们书院,鼎鼎大名的那个哥儿吗?”这声音有些熟悉,带了满满的轻蔑与居高临下。
柳意绵脸色一变,转过身,果然是陈沛之,身边跟了几个狐朋狗友,是平日里时常为难柳意绵的那批人。
他的目光在六个人之中穿梭,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柳意绵有些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
柳成荫不在。
“瞧瞧,都说哥儿内敛羞怯,我瞧这不是这样啊。刚才是谁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啧啧,杨明兄,你说桃红馆里的姑娘,有没这么热情奔放啊?”陈沛之啧啧称奇,提到的这个桃红馆,就是大溪镇上为数不多的两家青楼妓馆之一,距离县学,并不算太远,只隔了两条街。
陈沛之等人,时常光顾。
杨明更是在桃红馆里,有一个老乡好。
柳意绵知道,他们一定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
虽说他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看的,但,但竟然被他们看到了……
柳意绵心口砰砰,砰砰又跳了起来,紧张混杂着些微的恐惧,让他背后冷汗频出,微微往后退去。
“你这是要往哪里走啊?怎么做的,容不得其他人说得?”陈沛之与杨明相视一笑,六人齐齐朝前方踏去,不断逼近柳意绵,把他逼的节节后退,逐渐往人少的角落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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