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过来都还没见到,这也没过去几天。
赵瘸子伸手把奶狗抱到怀里,撑着手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他腿脚不好,一只手又要抱狗,一下子爬不起来。
季唯看了,就站起身,伸手去拉他。
一开始赵瘸子还扭捏,但被大力一拽,人都已经站起来了,也就免了纠结。
“又来要、要奶?”
从赵瘸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有种阴沉沉的味道。
反正大多数来找他的,都是来要奶的。
季唯排排手上的土,优哉游哉地跟在赵瘸子后头,一点儿不怕赵瘸子,“是也不是。”
“今儿啊,我是来和你谈笔生意的。”
赵瘸子闷声应道,“什、什么生意,我不做。”
“赚钱的生意,你也不做?”
“钱,我有的是。”
季唯被他这话噎住了,好生羡慕赵瘸子。
若非他脾气古怪,否则无父无母,无姊妹无兄弟,家产丰厚,吃穿不愁,就算是外形条件一般,都称得上是黄金单身汉,说媒的人要踏破他家门槛了。
真的难搞。
季唯没说话,跟在赵瘸子后头进了屋。
赵瘸子把奶狗放在空桌子上,在橱柜里找到一块小碗,从瓦罐里倒了一碗羊奶,放在小狗跟前。
小狗闻了闻味道,伸出舌@头舔了舔,很快的喝起奶来。
季唯把目光从奶狗身上挪开,看向赵瘸子存放羊奶瓦罐的那堵墙。比起上次来,那边的二十来个瓦罐明显少了许多,只剩下十来个。
可见赵瘸子家,最近应是十分热闹。
“家里最近来了不少人吧?”季唯凑到赵瘸子身边,很自来熟的与他说话。
上次来时,初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季唯越放越开,和赵瘸子的相处反倒更加熟稔起来。这也使他在赵瘸子家时,如同自家一样自在。
赵瘸子点头,嗯了一声,盯着奶狗看。
“瓦罐少了一半。”
赵瘸子还是没吭声。
季唯心痛地盘算起来,“一罐子起码能卖二三十文,你这十来罐,少说也有几百文钱了。赵哥,你是钱多烧得慌么?”
赵瘸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饿了,该吃、吃饭了。”
但他话是这么说,却一点没有要起身做饭的样子。
季唯坐在一边,等了一会,幡然醒悟。
敢情他的意思是要他给做晚饭?
也不是不成,只是绵绵还在家里等着他吃饭,他是为了啥留在这给他做饭,让绵绵干等着?
季唯眼珠子转了转,心思活络了起来。
赵瘸子典型的脸黑心软,上回来他家中,就做了六块灌饼,连罐子带羊奶换了三罐回去,可以说他是得了大便宜了。
他向来不喜麻烦别人,这回会主动开口,想必也是有了转圜的余地。
“好,你家有什么?”季唯走到厨房转悠,很快在灶台边看到不少食材,几根红萝卜,一把葱,十来个鸡蛋,土豆,蘑菇,还有类似洋葱一样的东西。
就赵瘸子一人,连菜都很少买,有时候就在家门口种一些,怎么也不像是去买这些东西的人。
季唯惊叹一声,“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看食材,都新鲜的很,有些还带着泥土,可见都是刚收的。
赵瘸子跛着脚站在季唯身后,望着灶台上的东西,闷声道:“蛋是好婆给的,她媳妇生、生儿子没奶。红萝卜是武、武二哥的,他孙女身子弱,老病……”
赵瘸子说话慢,又不利索,把灶台上的东西全都盘点一遍,花了不少时间。
季唯虽早就晓得是别人换奶送的,但听赵瘸子说完,心里却有些感动。
都说村口的赵瘸子脾气古怪,难相处。
可只有认识了赵瘸子,了解他,才知道他到底是个啥样人。
难怪这羊奶总存在墙角,不愿意卖。
季唯叹道:“我知道你好心,不想拿羊奶卖钱。但能来找你换的,总是少部分人。也并不是总来,现在天气热了,放不了几日就该坏了。就算你不差钱,东西也不该就这么糟蹋了。”
赵瘸子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凳子上,抱住喝完奶的小狗,摸着它背上光滑细软的毛,不说话。
但季唯知道他实在听得。
他一边把红萝卜、洋葱、葱、土豆整理出来清洗干净,一边跟赵瘸子说话:“我记得你母羊不少,奶肯定要日日挤的,总不能老放着馊。我也不要你全部的奶,以后每日傍晚,我让人来拿,如要换奶,白日与他们都换了,剩下我买,怎么样?”
季唯知道赵瘸子要考虑,也不催他。手头把东西洗干净,红萝卜、土豆切丝,葱花、洋葱切丁,全部倒在一个小盆里,最后打上两个鸡蛋,加水、盐,最后放面粉,搅成粘稠的半流动液状,往锅里倒了不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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