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嘱咐,又给燕华裹了几件暖和衣裳,客房外面的榻上铺了厚厚的被褥,烧了热水,泡了茶,拿了些果子蜜饯,带上一些解闷的小玩意儿。燕华听着王谢走来走去的动静不禁失笑,少爷老妈子名符其实,实在太看紧他太宠他了!
裴回醒的时候,正是半夜。
他睡前喝了粥又喝了水,觉得小腹胀鼓鼓的,打算下床方便一下,掀开了幔帐就见外间屋亮着灯光。
裴回穿鞋下地,这时候外屋响起声音:“容翔,醒了?”随着话音,走进了侧耳倾听的燕华。
“燕华大哥,你怎么在?”裴回相当惊讶,感动更不必说。
燕华听着动静,一边走到他面前,一边伸手笑道:“自然是守夜——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没事,我就解个手。”裴回很自觉地牵着燕华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放,“没有发热,头也不太晕了,燕华大哥放心——嘶……”
“可是碰到伤处了?”燕华另一只手不太准确地覆上他手臂,“一只手不方便,我帮着你——虎子在什么地方?”
“那个,我去小解……”
燕华笑了:“我又看不见,你担心什么,便是在我面前一丝不挂也没关系。”
“啊……呃……我忘记了……”裴回不好意思地道,“就在你右脚边上,再往右。”
燕华弯腰给他拿起虎子,估摸着大概位置举着,裴回红着脸,左手掏出裴小回,右手不能动弹,但是碰碰燕华的手这点事还是办得到的:“往前一点,往上……”
急促的水流声响起,裴回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谢,燕华听出他的局促,笑问:“明天少爷过来,他可是看得见,你到时可怎么办?”
“医者,是不会在意的。”裴回解释,“我们行医,什么地方都看过。再说,明天我就不头晕了,自己没问题。”
“可是容翔现在明明就很在意。”
“那、那是因为,我觉得燕华大哥不应当做这个。”裴回认真地道,“总感觉怪怪的。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给我守夜。”
“后半夜少爷会过来,你安心睡。”燕华感觉着动静,放下虎子,“我去拧手巾给你擦手。”
“燕华大哥,谢谢你们。”裴回心头暖暖和和.
之后燕华又将裴回扶回床上,问:“喝一点水好不好?”
“嗯。”
“少爷睡前给你烧了一壶水,此时正好入口。”
裴回借着外屋微弱光线,就见燕华走向桌子,伸手一够便够到茶壶,另一手也准确无误拿起了一只碗,倒水时侧头听声,将将八分满便收手,茶壶放回原位,端着水走回来。
裴回抿了口水,微甜适口:“糖水?”
“少爷说你喝糖水比较好。”
“谢谢……”裴回将茶碗交回燕华手里,燕华搁好后又转身过来,摸索着给他掖了掖被角,哄道:“睡吧。”
“好。”
看着燕华的手消失在幔帐后面,裴回觉得那双扭曲变形的手一点也不难看。
外面有模糊的说话声,想是两个人都在。
有两个人惦记着他。
裴回朦朦胧胧地想起王谢说过的一件事,然后自己对自己说:管他什么诊金分成,管他几年后去留随意,我才不要走,打死也不走。
第二天,从天光未亮开始,天上就飘着小雨,阴阴的直教人想一直睡下去。
王谢擦把脸,给自己两针就完全清醒过来。看看裴回,醒了,精神挺好——他平日不是懒人,时间一到自然醒。
两个大夫在一起,交流太简单了,裴回一夜连吐都没吐,只要再休养一日差不多就好了,右臂骨折于性命无碍,却在日常有些麻烦。
因为裴回的缘故,早餐便都移到了裴回房间,王谢吃过饭便当面交待:“今天下雨,燕华你的手和腿又疼了吧,容翔你看着点他,别让他沾水,有余力的话,给他按摩一下让他舒服点。容翔的伤除了右臂,其他地方没有毛病,走走路出门透透气都没有关系,燕华你不必担心。不过——太重的活你们俩都别抢着干,”王谢板着脸道,“互相都提点着,可别再出什么意外。如果我发现容翔你手骨有一丝一毫移动的迹象,或者燕华你去干了什么洗衣裳挑水劈柴之类的重活,或者我接到消息说对方不听劝阻硬要干活的话——麻绳一直都在,捆床上三天不许下地,你们明白?”
他训话,燕华和裴回齐齐点头,一个想,洗衣裳什么时候也变成重活了?少爷老妈子的恐吓法子还是一如既往没变,我不说谁知道,另一个想,我偷偷地做,反正燕华大哥看不见,不会添麻烦的。
王谢纠结地揉揉眉心,面前这两个人呢,都不是能闲下来的主儿,唉,一时半会儿他又偷不成懒了,赶紧忙完,下午就回来盯着罢。他给燕华手炉里烧了炭,这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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