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王大少也转性了,上下一打量,似乎还可信——毕竟苏文裔自己也是浪子回头,看看王谢脸上青紫痕迹以及这身浅青的朴素袍子,心下倒是信了几分。
“不知谢少爷来此,有何贵干?”
王谢又将自己改过自新的话如此这般说了一遍,末尾才道:“我打算行医,是以此次过来,想请师傅们打两套金针以及精细器具,图样在这里。”从袖中取出几张纸,展开了。
第9章 金针与惑术
苏文裔一看,画的精细,注的也详细,金针样式、大小、份量、金铜比例,连针尖是粗是细是圆的是扁的还是三棱锥的等等一应俱全。苏文裔不懂针灸,但也看得出这一套二十四枚精巧别致的金针各有各用,另外一套银质器具,剪刀刀子镊子以及一些形状的物件等等,最大的连柄不过长一拃左右,便道:“我去问问师傅,谢少爷稍等。”又招呼小伙计上茶。
王谢等了一会,苏文裔领了位老师傅过来,道:“张师傅可以做,但是想当面请教详细些。”
王谢道:“这个自然,我也想跟师傅分说分说。”当下指着图纸,又要了文房四宝,和老师傅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写。
苏文裔也在一旁听,感觉这位王大少,嗯,确实转性了,说话那叫一个心平气和,举止那叫一个不急不躁,而且不经意冒出来几个词,颇有些大夫的口气——嗯?怎么真给号上脉了?
就听王谢说:“……春日肝火难免旺盛了些,口舌生疮不是什么大毛病,是药三分毒,有个偏方,每晚饭后,用小半盅醋,温水冲淡饮下,醋能平肝散瘀,还不伤身。不过,老师傅,您的眼睛可是有些不妙,是不是时有流泪,日下见黑影?既如此,我给您开个方子,每日早晚煎水洗洗眼睛,再有,每日一钱草决明,代替茶叶,随时解渴。” 说着,写了药方。
张师傅谢道:“多谢先生了。还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我一看这样精细的金针,就知大夫的传承不一般,普通金针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王谢也谢道:“那么劳烦您了,我免贵姓王。老师傅能打造中空的金针,也是技艺非凡。我原还打算,实在不行,用银针代替一二,这下放心了。”
“好说好说,原来是王先生,这诊金不知多少?”
“老师傅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能将金针造好,我就非常感谢了。”
“那我这就带着图纸进去,思量打造之法。”
“老师傅请自便。”
张师傅起身,这才想起俩人从金针说到经脉又说到时症,自己一提最近有些上火,王大夫就给号脉,到是把苏文裔晾在旁边了,不禁有些尴尬:“少掌柜,这……”
苏文裔不以为意:“张师傅去忙吧。”随即再对王谢说话,言语中客气仍在,但不那么疏离了:“恭喜恭喜,谢少爷果真医术了得。”
王谢也知他说的是客套:“哪里哪里,日后还望大家给几分薄面——这些造价多少,少掌柜算一算罢。”
苏文裔自是不能耽误了生意:“这料是从我铺子里出,还是谢少爷自备?”一边说,一边拿起算盘。
“金料银料自备。”王谢道,“我算过,黄金是九钱三分零五厘,银料三钱五分。”
苏文裔道:“待我去拿图纸。”说着又进了里间。
王谢清楚这是要跟师傅讨论时间费用等等,果然片刻后苏文裔出来,拿着图纸,噼里啪啦打算珠:
“这一枚若干……一共两套若干……黄金没错了,但是要算上损耗若干……以及手工若干……这活计精细的很,手工可不便宜……时间上半个月,不能再短了——金料需要一两二钱,多退少补。银料三两五钱,多退少补。铜料没多少,我可以做主奉送。手工本该收您三两银子,不过谢少爷要用,我再给您打个折扣,九折,三九二十七,给您省了三钱,再凑个整,算四钱,所以是足色纹银二两零六钱,如何?”
王谢毫不犹豫地道:“二两三钱。”
“这可不成,再让一钱,最多了。”
“二两四钱。”
“谢少爷,二两五钱实在是不能让了,您这金针不仅费工夫,还费眼力,这辛苦钱就别再让了——这样,小店的定金一向是先付一半,您就付三一之数吧,算是给您的优惠,往下可再不能少了。”
“……可以。”
苏文裔招手唤小伙计取了天平砝码,王谢将碎金叶子拿出来,双方验了成色,称了金料银料,又称了八钱的银子作定钱。王谢趁机提出要换两串铜钱,苏文裔问问柜上还有,给他换了。
王谢将自己剩下的金叶子和银子铜钱分别收好,起身道:“少掌柜,半月后我来柜上自取,丑话说在前面,不按图样我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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