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敢、不敢……”客人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和蔼可亲的王大夫竟然是纨绔败家的王大少,这、这差别简直是天上地下啊……客人正自想着,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有劳师父看店。”回头,这不是洛大夫么——他怎么会向着王大少行礼呐?还叫“师父”?啊啊,王大少管他唤“鼎新”,这不是洛大夫名字吗?难道他真的是王大少徒弟?王大少的年纪都能做他儿子了,没搞错吧?天哪,这、这、这王大少太深藏不露了吧?
“一共一百二十七文钱——客人,客人?”
小吴喊了两遍,客人才回了神,也没顾得上讨价还价,直接给了钱,拿着药包,匆匆离开,颇有些“落荒而去”的架势。
洛大夫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叹道:“没套外袍,出去一趟有些冷,手指都有点僵,早知道这么冷,手炉不应该收起来。师父可要注意增减衣裳,着凉就不好了。小吴,你也是。出来进去的,现在不当心,老了就有你受的了。”
正在检查药丸的王谢点头道:“极是,少年受寒不自知,年老以后阴天下雨简直从骨头缝里往外疼……”忽然住了口,“鼎新,留给你的药方,慢慢熬制成药罢,我有事先走,明天再来。”说着话,撑起伞走了。
雨越发大了,王谢也不顾路上泥泞,匆匆忙忙回到家,客厅客房书房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见燕华,王谢转了一圈出来,才看到燕华一手扶着厨房门框,一手垂在身侧握紧了拳,紧张而不确定地问:“是——谁在那里?”
“燕华。”
听见这一声,燕华脸上的紧张被温和的笑容取代:“少爷?抱歉少爷,雨声太大,燕华听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王谢走到他面前,往厨房里面看,没有烧饭或做菜的痕迹,灶上只有一口锅,灶旁木盆里是微微冒着热气的清水,王谢再低头看看燕华湿漉漉双手,叹口气,拢了他的手,拿自己衣裳擦干净,又直接把人拉到怀里抱了抱才放开:“去你房间,躺床上等我。”
“……好。”虽然不明所以,燕华依然点头答应。
燕华慢悠悠走远,王谢扎进柴房找炭烧上,又扒拉出手炉一只,宁芝夏赠烈酒伤药若干。
将手炉搁好炭,一手拎着炉子一手拎着烈酒进了燕华的屋,燕华果然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支起半个身子:“少爷?”
“袖子,挽起来。”
王谢一根根揉搓燕华的手指,感觉着皮肉下歪曲纠结的筋骨,看着颜色渐渐由青白转红:“燕华,这种事以后记得提醒我。你不说,我会觉得自己很蠢。”
手中的指头动了动,反握住了王谢的手:“少爷会治好燕华的,所以,燕华不急。”
“……好燕华。”对着这样全然的信任,王谢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揉过了手,揣上手炉,一条腿收进被子里,另一条腿上至髋下至膝盖露在外面涂药,按摩,足足半个时辰。
燕华得了温暖,又被按摩得舒服,便迷迷糊糊睡过去,王谢将他的腿放进被子,自己喝了口酒,对着雨帘发呆,掰手指数日子。他是二月初七订的金针,初八初九初十陪燕华三天,十二十三两天签了合约,今天是二月十四,已经过去七天了。
次日到是个好天气。
一早王谢不敢怠慢,陪着燕华,雇了辆板车——横竖要将花卉拉回来,正好路上还有泥水,他怕燕华滑倒,两人直接上车了事——到花坊转了转。
燕华小心抓着王谢手臂,雨后道路是不好走,但自家少爷始终贴着他,陪他慢慢行路,又滔滔不绝说着面前所见花卉模样,时不时引着他的手去触摸叶片,听他点评。少爷看中的花卉怎么会不好?他跟着点头,少爷起初很高兴,后来似乎有所发现,干脆念出一长串花名让他先挑。
真是……春季的花大都艳丽,他又看不见花开,挑了不是白挑?
不过,如果说少爷喜欢,那就……两人买了各色花种以及扦插枝条,还有几大盆牡丹玫瑰含笑九里香之类,有色有香。
回了家,趁着雨后泥土松软,撒了种,栽了枝,盆花也叫人摆好位置,王谢瞧着燕华沾了泥土的笑脸,十分有成就感。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新医馆兼药铺的房子已经租下来了,地点还真离康安堂不远。这倒不是恶意竞争,一是两家主要经营不同,新医馆药材不是重点,重在成药和诊金,而且其中还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约定。
王谢,作为一位八十岁的祖师级人物,在工具不全的时候,就是给他一根线也能诊了脉,给他一支牙签也能做了针灸。但这些手段完全没必要施行,一方面,能置备齐了工具,行医效果才好,另一方面众人还是习惯一个大夫使用专门器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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