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少爷,燕华会一直跟着少爷。”燕华仰起脸,目光黯淡无神,然而语气坚定无比。
一霎时,春暖花开。
“好。”
这个字是在燕华耳畔说的。
往往这时候燕华耳朵就会染上一层漂亮的薄红色。
王谢上午就心痒痒地想咬上一口尝尝味道,现在……他很渴。
他非常清楚今天没有接触到任何人参鹿茸狗肾仙茅肉苁蓉锁阳菟丝子虫草熟地黄等等补肾壮羊药材,连韭菜海鲜肾脏蚕蛹之类平素壮羊类的食物都没吃过,要勉强算上鸡蛋的话,早上不过吃了两个而已,酒也没喝,天天用酒擦洗金针这点味道也绝对不会醉。
可是,谁来让他清醒清醒,好好想想为什么下面那位“王小谢”会那么欢欣鼓舞,欢喜雀跃?
王谢微微弯下身,将自己下边与燕华稍微拉开距离,顺势回抱:“你歇着罢,这里,一切有我。”
“嗯。”燕华顺从一笑。
王谢有些狼狈地转身。
如果说中午时分,他还面不改色地告诉裴回“我们不是一对儿,你看错了这是个误会”,但是现下,他真不想这是误会了。大夫比旁人都明白身体的反应是什么意思,王小谢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他,对燕华,有感觉。不是什么亲情或者友情,就是爱,掺杂着欲念的爱。
行医五十几年,王谢见过不少人,美得倾国倾城和丑如夜叉鬼怪都有。
也见过不少人身上的地方,方便看的和不方便看的都有。
见得多了,只当活人死人什么人都是一块画了不同外皮的肉,内心平静无波,王小谢同样平静无波。
他见过燕华的身体——虽然现在被他养胖了些——骨架并不细小,骨头摸着硌手,肌肉不够匀停,皮肤也不够润泽,比起美人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秘处,更是摧残得一片凋零。
王谢知道,在极度恐惧之后,感情是会急剧上升的。
可是在一场虚惊过后,就这么一个主动的拥抱,把头贴在他身上的动作,仰起脸认真的表情,就让他的王小谢苏醒了,而且还苏醒得……很愉快?
王谢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
想想燕华的经历,身体上的伤害,给一个人心头压上了重重阴影,因此燕华会主动拥抱他,是因为太害怕了,只有这样抓着他才会安心。
所以他不能乱猜,更不能辜负燕华的依赖和信任,对吗?
纷乱的思绪忽然被可怜巴巴的眼神打断。
小老头愁眉苦脸掩着衣襟,身体似乎缩小了一半:“我说先生,你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看在他这次没有莽撞,一直等到自己走出房间才过来说话的份儿上,王谢淡淡一笑,完全没有之前的森寒冷厉:“来者是客,先到大堂坐坐,我去找件衣裳就来。”
小老头显然没想过他突然这么好说话,不禁一愣。王谢已迈开脚步,于是连忙跟上。
大隐于市,这位大夫果然非同一般。医术不凡,个性……更是不凡。有大本领的人都有些怪癖,此言非虚。
小老头在江湖上,功夫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也不是无能之辈,平素极好跟晚辈斗嘴动手讨便宜,今天看见王谢是个年轻后生,正给人扎针,玩心就起来了,想吓他一吓,才突然将人从屋里卷到院子里。
可谁知吓是吓着了,没想到这明显不会武功的年青人,竟用不知什么药把自己直接放倒?而且最后融进自己血肉的是什么东西,他行走江湖大半辈子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太神奇了。
——话说回来,他也真没想到年青人正在医治的人是个瞎子,听年青人道出其中危险,小老头嘴上不服,心里早就后悔,这玩笑未免有点过头。再看两人这种亲密劲儿,年青人明明拿这瞎子当绝世珍宝,难怪自己落不着好去。
再想想年青人冷静上药的举动,临走前别有深意的邪笑,而且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将他全身搜检得干干净净,看动作俨然此中老手。小老头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撞上铁板了,这位是个大菩萨,不好请啊。
他耷拉着脑袋的时候,王谢掀帘子进来,手上托着一壶茶,另一手拎着个包裹,腋下还夹着一套半新不旧的深色衣袍,缓步走到案前,笑道:“先换上遮丑罢。”递过衣裳,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饮,同时打量老头。
这小老头看起来五十多岁,个子矮胖,花白的连鬓胡,短眉毛,大眼睛,脸型也圆圆胖胖,还挺讨喜,现在一身狼狈,连头发上也沾了不少灰尘。
手指短粗有茧,看百宝囊里的“双流星”,就知道这人功夫不错。
双流星隶属软兵器,又是软兵器中最难练的一类,一条丈六软索,以软铁为心,夹以蚕丝和头发,拧成九股,再将九股拧成一股,要软能软要硬能硬。两头拴着金瓜样式的拳大流星锤,不仅要收放自如,还要把软索使得像枪棍一样直击敌人,又能忽然像鞭绳一样缠绕捆绑,如此虚虚实实,威力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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