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子钧接住暗器,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师父。”此人便是药阁的长老药不毒,长孙子钧与易希辰的师父。也是长孙子钧最尊敬的人。
易希辰在长孙子钧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狗腿地笑道:“师父,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药不毒气得吹胡子瞪眼:“子钧,你给我让开,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下这个小兔崽子!”
长孙子钧并没有动。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师父,他也不会允许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伤害易希辰半根毫毛。
“师父子钧他得了怪病我偷药是为了给他治病但是我治不好只能求师父帮忙了!”易希辰一口气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意。
药不毒一愣,果然怒气立刻就被平息了:“子钧生病了?”
易希辰连忙将长孙子钧推了过去。
药不毒迅速走到长孙子钧面前,打量他的脸色,抓起他的手诊他的脉象,然而他的脸色油光水滑,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问题。
“昨天晚上我拉着子钧陪我去了趟瘴子林……”易希辰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远离药不毒的攻击范围,“子钧他可能是吸入了瘴气,所以产生了一些……咳,幻觉。”
“瘴子林?”药不毒伸手就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记头拓,奈何他躲得太快,“所以我的闭气丹也是你小子偷的?!”
要不是长孙子钧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面前,药不毒真想冲过去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按在地上狠狠抽一顿。不过眼下还是弄清长孙子钧的病症比较重要。
“你吸了瘴气?”药不毒问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师父。”
“那小子是谁?”
“……”在易希辰能够杀人的目光中,长孙子钧默默把孩他娘三个字咽了回去,“易希辰。”
“今日是何年何月?”
长孙子钧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方才去神农殿看过了,是丙辰年。”
“但他本来以为今年是甲子年。”易希辰补充。
药不毒怔了一怔,思忖片刻,道:“甲子年……八年后还是六十八年后?”
“八年后。”
“那八年后,你是什么人?”
“天下第一剑修。”
药不毒乐了:“不愧是我的弟子,有志向,八年即成天下第一剑修。好!”
“喂,师父。”易希辰一头黑线,“这不是重点吧。”
药不毒却对此津津有味:“那八年后我是什么人?”
长孙子钧微微一愣。在他的世界观里,药不毒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一个有些模糊的人,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仿佛神隐于世间。他只好答道:“是我的师父。”
药不毒本以为会听到一个天下第一药修之类的答案,没想到竟是这样。他心里高兴得很,嘴上却不满道:“混小子,混了八年,你倒成了天下第一剑修,我却只是个天下第一剑修的师父?算了,你先跟我进屋吧。”
三人进了屋,药不毒令长孙子钧与他相对打坐,并叫他入定,自己要入他的识海一窥究竟。
识海是修士最为隐秘的地方,假若护不住自己的识海,被妖魔轻易闯入,修士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暴毙而亡。因此所有修士只会对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打开识海。
长孙子钧稍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信不过药不毒,即便这世上所有人都要害他,那第一个不会背弃他的人是易希辰,第二个就是他们的师父。倘若没有药不毒,他如今早已是荒山枯骨了。只是……他自己回忆往事,记忆里除了和易希辰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事了……别说易希辰,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怎么?”药不毒见他迟迟不入定,不满道,“难不成你小子还有什么不能给为师看的东西吗?”
长孙子钧心想平时易希辰流产都是药不毒替他治的,这点破事也瞒不过师父去,于是便沉下心来打坐,对药不毒毫不设防地打开了识海。
药不毒将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抽出一缕神智进入了他的识海。
随着其他神智的侵入,长孙子钧不由被代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对于长孙子钧和易希辰而言,药不毒是师,也是父。当年长孙子钧被肖魁等人设局陷害,误闯入后山禁地。天剑门的后山禁地里据说是一位当世大能的隐居清修之地,因此有诸多凶猛的仙兽守卫,对任何入侵者都是杀无赦。彼时长孙子钧还是个孩子,即便天赋出众,也没有多少修为,如何是那些仙兽的对手?他拼尽全力,终于撑着最后一口气从禁地逃了出来,已是奇迹,自然落得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他昏迷了七天七夜,痛醒后旁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他违反了门规,必须被逐出天剑门,从此成妖成魔也好,变作孤魂野鬼也好,都与天剑门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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