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被色_相一迷,也没了那么大的气性,说到底顾烈是为了他,于是点了点顾烈的下巴,耐心地说:“记着,可以,我还不许你忘呢。但是你我之间,若是计较起来,成日里想着你为我挡了什么,我为你忍了什么,天长日久,难免相敬如宾。你要跟我这么过下去吗?”
顾烈揽着身上的人,迷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
“但是”
“也没什么但是。”
顾烈被堵得说不出话,好笑地在狄其野后腰拍了一下,才顺利把话说出来:“那若是我慢慢淡忘了你为我的忍耐,一味索取,不知体贴……那日子,还过得下去吗?所以,我记着,有什么不好呢?”
“你以为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好人吗?”狄其野故作惊奇道,“你对我不好,还以为我会对你好?陛下,你可太天真了。我早就警告过你,我这个人记仇,人敢犯我,我敢犯人。”
说完,狄其野挑挑眉,才又认真道:“何况,你干嘛把你自己想成那样,你什么时候都谈不上一味索取。”
顾烈眨了眨眼,眼前是狄其野,狄其野上方是明月夜。
他百般模样,都是为了劝顾烈不要为他过于担忧。
顾烈喜欢得连心都在痛,却满心欢喜。
浅白衣料与龙袍摩娑,在交换的气息与压低的交缠声响中,发出沙沙的细响,像是在木盒中小口小口吃着桑叶的春蚕。
不知不觉,一片桑叶就只剩下清晰的叶脉,宛如一颗经络曝露的心脏。
第104章 苦命鸳鸯
用颜法古的话来说, 陆翼这个人, 就没有时运。
色厉内荏, 瞻前顾后,好不容易定下决心准备起兵,大肆封锁消息, 悄无声息地动兵马备战,一场足以影响大楚运势的风雨正在酝酿。
在这节骨眼上,顾烈养父出事了, 还没了个蜀州监察御史。
这事还得从养父大人的第十三房小妾说起。
此女二八年华, 小家碧玉,在芙蓉城中也颇有些美貌的名声。早和自家表哥芳心暗许, 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大人也乐意亲上加亲, 正在准备议亲的时候,媒婆甩着花帕子, 带着养父大人亡妻的画像上门了。
亲上加亲,怎么比得上荣华富贵呢。
姑娘闹着不肯吃饭不肯上花轿,没用, 父兄可指望着用女儿换条阳关大道, 喂了酒,一顶轿子就送进了府。
数日一过,整个府里人的知道,这十三姨娘好大的脾气,见了天的顶撞老爷, 被赏过多少嘴巴子都不改。
对这表哥来说,真是晴天霹雳,表妹一朝嫁作他人妇,还是个花甲老汉,恨得落下了男儿泪,又听说表妹在府中饱受老汉欺凌,心一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诗书礼仪,专程在混混堆里观察了三日,扮作长工,混进了府。
居然还真叫两个人远远见了一面。
苦命鸳鸯相见,何等凄凉。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未想到还有转机,陛下默许了蜀州监察御史来,责令养父大人不许再娶,养父大人心里再恨,面上也只能唯唯诺诺,还承诺给陛下上一道请罪折子。
此时不喊冤更待何时?十三姨娘冲到监察御史面前跪下了。
蜀州监察御史一听,这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喊什么冤?而且就算陛下默许了斥责,这毕竟还是陛下养父,天底下一等一的贵人,既不占理又得罪人,反而觉得是这女子出格,自然就没管。
十三姨娘这回在监察御史面前落了老爷的面子,其下场可想而知。
要不是她长得和养父亡妻实在是像,可能连命都没了。
于是蜀州监察御史听闻风族有异动,出了芙蓉城正要往风族聚居之地赶,莫名其妙被一个气得两眼发红的年轻公子揪着扭打在一块,还双双掉下了河。
会凫水的表哥上了岸,监察御史沉了底。
噫吁嚱!
所以这一任蜀州监察御史的死,还真不是蜀州知州的阴谋,纯粹是没学过凫水,大意了。
十三姨太收到表哥传来的消息,知道表哥背了条人命准备自首投官,想着今生再无缘见面,心如死灰,干脆打算一死明志,在养父面前装了几日温柔小意,趁其沉睡,用府里花匠修枝的利剪,剪下了命_根。
这也不知是活生生痛死的,还是大出血死的。
养父一死,十三姨太哪有活路。
她表哥从乱葬岗找到了看不出人形的尸首,拖到自家祖坟,痛饮了两坛烈酒,留下封自陈不孝的遗书,将烈酒浇了两人满身,点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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