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铁甲动帝王 作者:步帘衣【完结】(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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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烈此举,用意是声东击西,借此抬高商人身份,鼓励民商,在重农后,进一步发展经济。
  狄其野猜测,梦中这个顾烈,也许会借这个兰延之的身份,做出同样的举动。
  可是,梦境中的这个大楚朝堂,顾烈不仅要面对楚顾家臣、外来武将等功臣势力,还有想必在儒生中颇具影响力的谢家清流,和与谢家清流勾连的柳家外戚。
  所以,狄其野并不意外地看到,当梦境中的顾烈提出以兰延之为先例,允许商贾之子参与科举时,群臣立刻激烈反对,甚至连姜扬都不甚赞同。
  而梦境中那个自己,半闭着眼站在那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似的。
  顾烈被群臣的花式反驳闹得焦头烂额,在百忙之中,狄其野发觉顾烈扫了自己一眼,然后立刻感受到顾烈瞬间怒上心头,莫名有些想笑。
  顾烈问:“定国侯以为如何?”
  那个自己凉薄地笑了笑:“臣没有看法。”
  顾烈忍怒道:“定国侯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那个自己直接一撩王袍,往地下一跪,“那请陛下先恕臣不敬之罪。”
  狄其野感受到顾烈心中发冷。
  “你说,”顾烈咬牙道。
  那个自己看似恭敬地先对顾烈一拜,老实不客气道:“那我就说了。”
  “臣听杜大人说,商贾乃是敛聚民财之蟊贼,故而行贱,他不屑与商贾同朝为官。”
  “若缴纳重税的商贾是民贼,那么,臣以为,朝廷为夺民财之贼窟,陛下是天下贼首!”
  顾烈暴怒:“放肆!”
  跪在地上的人不争不辩,还是跪在那里,眉目冷然。那种冷,不是冷静,更像是带了隐隐约约的恨。
  不应该啊,在这个时代,他会恨谁?
  姜扬出列道:“陛下,定国侯的话,虽不中听,可对臣颇有启发。商贾亦是大楚百姓,更是缴纳重税,有利民生,若是强将商贾低人一头,确实不妥。”
  ……
  人声人面都渐渐模糊远去。
  狄其野终于醒来。
  他睁开眼,帐布没有透入一丝外光,帅帐中依然是一灯如豆,灯油还没烧完一层,他梦到这么多事,做梦做得精疲力竭,现实中连一个时辰都没过。
  梦境中的种种,太过真实。
  当本心的愤怒褪去,狄其野仔细想来,尽管对养父极尽厌恶,可那个人确实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顾烈,那个人种种错待顾烈的方式,除了命运被牵连剧变的隐恨,也许算是这个时代对待孩童的缩影。
  与其厌恶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狄其野更想知道,顾烈到底是好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能在如此糟糕的错待中,成长为初遇就令他心折的主公。
  狄其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顾烈的面无表情和不肯享乐,这些并不是他的心病。
  它们是顾烈幼时的伤,在成长过程中从未被好好呵护,所以在伤口自行愈合后,还是留下了难消的重重疤痕。
  梦境中的顾烈是有王后的,现实中的顾烈,在清涧中就对狄其野宣告了打算孑然一生的决定。
  而现实中顾烈对狄其野的信任和包容,在梦境中难得一见,更不要说对狄其野死亡噩梦的过分在意。
  他们在一起之前,顾烈对自己无法爱人的坚信,他们在一起之后,顾烈强烈的占_有欲和患得患失,这些才是顾烈真正的心病。
  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那个与顾烈关系最亲密的人。
  梦境内外的差别,是因什么而起?
  这些梦,真的只是梦吗?
  到底是谁,揭开了顾烈的伤口,害顾烈伤得更重?
  狄其野打开枕边的木盒,将顾烈的画拿出来,看了很久。
  他内心隐有预感。
  他不会喜欢问题的答案。
  *
  打云草原自从风族回蜀后,就没有势力看管,零星的两三个游牧民族都人数极少,形不成统治势力。
  西域无强敌,前世,顾烈直到楚初五年才有空闲处理打云草原,在那之前,是由雍州的安锡道兼管。
  此生设立西北都护府管辖,顾烈斟酌人选,选定了左大都督左朗。
  左朗别无二话,接旨准备离京赴任,临行前来顾烈面前听训,最后也只是感叹:“可惜不能与将军告别。”
  他刚出政事堂,牧廉进来回禀御史台手正在查的数件要案,顾烈听完,问了几处疑点,牧廉一一解答,对案情一如既往地了如指掌。
  右御史这个位置也难选人,牧廉如今做人灵光,做事也没变得不灵光,顾烈算是满意了。
  正事说完,牧廉忧伤地问:“陛下,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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