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一副被天雷打中的模样,羽扇也不摇了。
狄其野听到顾烈起身穿衣的动静也醒了,就是不太想睁开眼,他可烦顾烈。再听到侍人禀报,狄其野心念一动,干脆装睡,盼姜扬能直言劝诫,只要能顺理成章把禁足楚王宫这事儿给解决了,就算被姜扬骂成佞幸也无所谓。
张老笑呵呵地行礼:“主公气色不错。狄将军还睡着?”
顾烈走到床边,对狄其野的装睡努力报以欣赏的目光,好笑道:“狄其野,本王不会把禁足令撤了的,打仗你也休想。”
狄其野一言不发黑着脸坐起来。
顾烈示意张老自便,张老乐呵呵地走上前来,给狄其野换药。
原来狄小哥是被主公就地下了禁足令,想来是为私自跑去打中州的事。姜扬理顺了前情,他早就对狄其野肆意妄为的性子多有顾虑,立刻觉得主公略施小惩很是应该,就该让狄小哥长长记性。
“狄小哥,主公也是为你好。”姜扬反过来劝狄其野。
狄其野凉凉地看了姜扬一眼。
失望。
他还以为姜扬是个讲原则的人,没想到连君臣同榻这种越礼之事都不敢直言劝诫,顾烈说什么信什么,他对姜扬太失望了。
姜扬只当他是犯性子,心内感慨主公养儿子——不对,呸他个颜法古。主公教导狄小哥真是不容易。
远方的颜法古裹紧道袍打了个喷嚏,这厢顾烈和姜扬移步前厅说起了正事。
姜扬将昨日情形说了说,又提到:“敖戈那边……”
“又坐不住了?”顾烈都不用猜。
姜扬笑笑,还是帮敖戈说了句话:“狄小哥三战惊天下,都有百姓都管他叫兵神,恨不得把他那模样描下来贴门上。敖戈那性子守着蜀州不能动,坐得住才怪了。还有陆翼、”
他是点到即止,顾烈是心领神会。
狄其野跑去打中州,是分了陆翼的军功,也是碍了陆翼的财路。
狄其野攻城,攻完就交给王师处置,他自己不留私财,也不许手下去洗劫城民,更不许烧杀行恶,小贪点财他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翼则不然,他的兵都是匪兵出身,凶性难改,他很懂得兄弟仗义,向来是有肉大家分,攻下一城洗劫一城,手下各个发财,珍宝献给主公,其余的都中饱私囊。
所以即使陆翼不声不响,做足了态度,内里对这事、对狄其野有多少意见,可想而知。
顾烈沉吟细思,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道:“你回去,写封信给北河,让他抓紧时间把中州收拾清楚,中州原是燕都,要收拾些什么,你们心里都明白。最紧要的,户籍税账地方志等等,你们商量着定个策,是收到荆州来,还是在中州找地方守好,由你们安排。”
“回头你给陆翼透个风声,就说让他稍安勿躁,不久就让他回中州准备,他听得懂。”
“传话给严家,就说,四大名阀,我只留一姓。”
姜扬一一应了。
“还有”,顾烈手指轻敲桌案,思忖着人选,“蜀州宜人,让姜通护送养父一家去蜀州休养,也给敖戈吃颗定心丸,说等待时机攻秦,让他稍安勿躁,安心接待养父,不容有失。”
顿了顿,补充:“让他们两日后启程。别耽搁,遇上了秋雨不好行路。”
姜扬先应了声,又迟疑道:“姜通是狄小哥手下都督,调用他,是不是该从狄小哥那走?”
“我和他说,”顾烈摆摆手,“你去吧。”
姜扬告退,顾烈闭目思虑片刻,确认不曾遗漏什么,才往内室走。
张老已经换好药走了,狄其野躺在高床软枕上,百无聊赖的模样。
“跟你借个人,我让姜通护送我养父入蜀休养。”
“姜通是谁?”
“……”
*
次日姜通面见主公领命,鼓起勇气说,想和将军告别。
对于这次护送主公养父的任务,姜通深感主公信任,也越发担忧自家将军的境况。
何况自家将军到现在还被禁足在宫里。
姜通跟着狄其野,被狄其野三战打得心服口服,不免有所偏向。
他觉得狄其野无令转战中州固然不对,但也是为了大楚霸业,更何况胜仗还打得那么漂亮,就算主公有心惩治,那痛痛快快地罚俸斥责也好、降职也罢,把人禁足在宫里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关键是,将军他长得好看啊!这倒不是说主公不好看。
姜通满腹忧愁,满脑袋禁宫秘史,满心凄苦地跟随侍人进了寝殿,然后看到狄其野坐在后廊晒太阳,院子里是他那匹大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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