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阎将那把插进秦饮雪肩膀的八面汉剑抬手御回掌心,转腕嵌入比武台中央,崩裂出细密裂纹,落剑声荡出百里。
手腕上涌起一点热意,是任务完成的提示。殷阎解封的进度随着经历的位面变多,逐渐地增加速度,他转过身,望向在四楼跟他招手的崔无命。
殷阎的目光停驻了很久。
·
苏弈这么多年来的认知都被这俩人击得粉碎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那妖道问出了他心里压抑良久的疑问。
旁边的老魔头表情不变地道:“应该会有反扑。”
“什么样的反扑?”
“大概是集结人手,用人海战术尝试一下。有几家门派为了维护颜面,应该会表现得很卖力。”
苏弈心里“咯噔”一声,握筷子的手跟着抖了一下。
然而那妖道与魔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面色如常地布菜吃饭。苏弈都忍不住要开口问了,便又听到崔无命的声音。
“场面不要太难看。”
殷阎淡淡地瞥他一眼,发现这人最近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他想到这儿,却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
还未等这顿饭吃完,房间外却陡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声音刺耳无比。
崔无命撂下手起身,抵着窗边儿抬起,向外看了一眼,浑身骤然一僵。
殷阎与苏弈都在等他的回话,现下半晌等不到话语,苏弈便下意识地问了句:“太师叔祖,发生什么了?”
崔无命抬起窗的手轻轻一颤,他使力把窗子整个儿打开,室外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蓦地灌进室内。
他说:“这个,场面真的……不太好看。”
苏弈嗅到这股空气时,心已经提溜了起来。这时听到妖道这么句话,浑身都觉得冷冰冰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虚地道:“太师叔祖,您别吓我……”
周围的魔头跟着站起,走到了窗边,并在看见外面景象的瞬间握住了妖道的手。苏弈好奇又惊惧,只在窗边窥了一眼——
楼宇之下,挂满肠穿肚烂的尸体。无数血淋淋的肉躯被掰烂了、揉碎了一般散落四周,血流漂杵。还有活生生的人在扭动哭嚎,从身躯的背上无形地掏出一只苍白的骨手来。
粗略一望去,亡者在两百至三百人之间,总是有的。
而正对着这座楼的对面,也就是白天时秦饮雪所居的那座楼上。在崔无命的视野里,一个胸口闪着幽幽蓝光的人形坐在重瓦上,手指在无形地摆弄之间,那些哭嚎求饶的躯体里便随着他的动作破开血肉,从躯体里脱出完整的骨架。
“哎呀,不迎接我么。阎罗,你好没情谊啊。”
这声音阴柔而发哑。随着他手指的摆弄,仿佛操控傀儡般操控着一个个骨架,再从骨架的缝隙里一层层地生出玫瑰来。
崔无命的夜视眼眸微微发亮,明月当空,正好映出那人长出玫瑰的眼窝。
“……报死鸟?”
“这个疯子。”殷阎道,“他脑子坏了。”
渡鸦齐叫之中,报死鸟一身暗红的长袍,原本是眼眸的地方生长出几朵簇拥的玫瑰,他的手指开始融化,皮肤与血肉一起化个干干净净,露出森白的手骨。
“他的棺材板不是压住了吗,怎么会……”
“多次重生的人,精神都有些毛病。”殷阎盯着对面的报死鸟,低声对崔无命道:“退开,离我远一点。”
在手骨的操纵下,地上将近三百个骨架子从血肉间爬了起来,晃晃荡荡地向上爬去。
报死鸟长发披散,另一手的烟管里已经不再冒烟了,但他还死死地攥着,仿佛那是什么命根子一样。
“这些人夜里围过来,都是我帮你解决的,我这个朋友当得挺够格的吧。”
那种阴柔沙哑的声音仿佛附带着什么力量一般,听得人脑仁生疼。
殷阎的眸光一直看着对方,道:“我还得谢你?”
“嘿嘿,谢谢就不用了。”那张脸上疯长的玫瑰花向下飘落零星的花瓣,浓郁的香气伴着血腥味与尸体腐烂的味道直逼而来,他探过头,轻声问道:“可不可以把生死簿借我?”
殷阎眉峰不动,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不长记性。”
“我?我当然是靠生死簿才能活过来的呀,阎罗,你们酆都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报死鸟语气诚恳地道,“判官呢,你让我见见判官吧……”
他眼窝里的玫瑰开始扑簌簌地掉落,似乎在殷阎的身边寻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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