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和前厅的奴才们面面相窥,却也同时默然低头。胤甩开胤的手,面露嘲笑,而眼底残留着遗憾。
“四哥现在在为太子做事,你明知我的目的,又何必接近。你越靠近我,只会让我觉得你有其他目的。”胤站在门口,看着胤:“你既然要和我争,就堂堂正正的和我争!”
胤瞳孔深沉,他等胤说完,才惨淡一笑。那样的笑容,让胤满心酸涩。
“我说过,我不会和你争。我所作所为自有我的苦处,但八弟放心,我既然说过会帮你,就不会食言而肥。”
胤睁眼看他。
胤想靠近一点,但终究在胤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八贝勒府的,只记得那一晚,胤的脸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惊的他一会一醒,睡不安稳。
这一夜过后,谁也不知道,天,要变了。
八月底,暑气渐消,百姓们很少再纳凉,而是纷纷投身农忙了。而在紫禁城里,每个人的步伐明显加快,脸上更是看不出喜怒,木着脸行动迅速。
九月初,几本连续弹劾书,让高高在上的太子一时成为阶下囚。
加上年初北部贪污一案,和近期几桩案件连到一起,让本颇受微词的太子,正式在康熙的盛怒下,关进了宗人府。
太子涉及的案件太多,且多为机密,康熙担心牵涉过大,秘密令宗人府彻查。累计的罪行已然成立,但康熙却迟迟不下圣旨。群臣逼得紧,康熙也一再沉默。
最后不知谁悄然递上太子的全部罪证,不仅有数次交易的记录,甚至还有太子的亲笔密信和信物。彻查之后,康熙大怒,把与太子近身的一党几乎歼灭,整个朝纲一番整顿。
只要跟太子扯上关系的人,统统把罪过全部推给了太子一党,能撇多清有多清。其中也牵扯到大皇子胤,但好在证据不足,康熙只是将其禁足于府。惠妃为此奔波不停,刚好几日的身子病情频频加重。
宗人府,皇家的监狱。
里面并不似传言中那般可怕,起码衣食虽然简陋,但总算可以用。胤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正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即便是罪人,但此刻他还是太子,简单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铁链相撞产生的声音,胤抬起头,看向正进门的胤和……纳兰寂清。
胤有一瞬间晃神,待听到那特有的润色轻柔的嗓音时,他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纳兰拎着食盒站在牢门口微微发愣,身后的胤推了他一下,开口:“先生,时间紧迫,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个了。”
随后胤离开,整个牢房里,只有纳兰寂清和胤。
胤并没有穿囚服,穿的还是在毓庆宫里的服饰,只是少了挂件和别致的配饰。淡黄的长衫,衬得脸有些白。纳兰抿了抿嘴,提起勇气走上前。
“听说宗人府不如外面,所以,我来看看你。”
纳兰寂清把食盒放在房中唯一的木质矮桌上,胤放下书,缓步走至他身畔。胤站着,把纳兰寂清蹲下的身子全部纳入了眼中。
消弱的背脊,和女人差不多的手。
胤忍不住泛起一丝温情,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纳兰始终是那一年的纳兰。
十岁那年,胤也是心中充满抱负,期盼做一个像皇父那样的明君。他聪颖好学,甚得皇父喜爱。相比较其他的兄弟,他总是有一种优越感。因为他是太子,是这个国家的储君。
然而,有一个特别的人对他不一样。
他地位卑微,却双眸清明。几乎是第一眼,小太子便迷失在那双明眸上。他想亲近他,然而那人总是若即若离。
他使用自己的权利让他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人微垂着头,样子乖巧,他以为那人已经拜服在他的聪慧下。谁知几日后,依旧如初。
那人没有奉承他,甚至不愿归纳到他的旗下,可是却顺从他,尊重他。他不懂,然而随着年纪增长,他渐渐明白。
原来在那人的眼中,有一种分别,叫做君臣。
纳兰寂清布好菜,才发现胤离他极近,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远离。但宋明望的叮嘱却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他抬眼,刚好看到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寂寥。
他心中微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从食盒里拿出一双银筷子,递到胤的面前:“吃吧!”
胤见他没有像以往那般远离自己,顿时欣喜。几乎是立马接过筷子,他笑着吃了几口菜,看旁边的纳兰寂清,索性拉着他一起坐在了地上。牢房简陋,除了一张床和矮桌,已无他物。
纳兰被胤的举止弄得怔了片刻,他想不到,竟有和太子席地而坐的一日。胤本就不是拘谨的人,如今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哪里还会注意繁琐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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