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踱着步。“我突然觉得,你才是这个世上最不了解他的人。”
“……”胤看他。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听到当事人亲口说出,就不要由着自己的意识猜测,因为你不是他,你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在乎的是谁,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样子的。”
胤垂眸。
“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你亲口问他。”
胤看过去的时候,只有胤离开的背影。他靠在床头,无力地闭上眼睛,落在床单上的手掌渐渐收紧。
胤刚出了太子的寝殿,就遇到迎面赶来的胤,胤的瞳孔不由自主的闪烁了一下。胤乍一见胤也恍惚了顷刻,他调整了下表情,笑道:“好久不见,八弟。”
“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
两人面对面站着,胤面色轻松,反而胤显得沉重。胤想了会,才开口问道:“听说八弟见过皇阿玛了?”
“恩。”
“那,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三天后?”胤微微不解,胤回道。
“我向皇阿玛请求,给额娘守灵三日。”
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掩饰下来,他错开一步,道:“抱歉!”
“没必要道歉,你们会瞒着我,无非也是关心我。”胤摇了摇头:“五年来,我不也一直自欺欺人着,明明心里一清二楚,却始终不愿意接受。”
“八弟变了!”
胤看他笑:“变的,应该是大哥吧!这五年里,你何尝不也是自欺欺人着!”
胤皱眉,唇角抿紧。
“大哥若真的看得开,还是早些抽身的好,守望一份不会得到的感情,会很痛苦!那种无力的心情,我很清楚!”
“八弟。”胤叫住欲走的胤:“你说的,我明白,可是人嘛,总是会心存侥幸!”
胤说完,不等胤回话就直接进了寝殿。胤盯着那个方向,久久郁结的心顿时轻松,这半辈子,他们斗着心思生活,摒弃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也放弃了生命中最真挚的情感。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执着历史,执着着胤做皇帝?
答案不得知,因为他们都清楚,那只是假设,只是如果……
接下来的三天,胤都在望凝宫。整个宫殿被烧毁了一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康熙并没有重新修葺,而是保留着原本的摸样。
胤站在唯一还算健全的偏殿里,他沉默地看着周围。空气里弥漫着花香的味道,离这不远,是一片花圃,听说是后宫最得宠爱的妃子种的。
寻了片干净的地方,胤坐了下来。
眼前仿佛有景象晃动,一个孤寂的女子独自矗立在庭院中,朝着某个方向,沉默地看着。亦或者,只是靠坐在门廊前,痴痴的盼望。
没有人会想起这个被遗弃在角落的美丽女子,也没有人听到那幽幽的叹息声。他们把眼光全部放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凤凰,羡慕着,嫉妒着,算计着。
三天里,胤来过一次,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陪着他站了会。胤很感激,这种非常时期,他能出现一次,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三天过得很快,但足够胤怀念那个陪伴他成长的女子。从小到大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也许有很多已经遗失,但是温柔的感觉却不曾遗忘片刻。第三日日落前夕,金黄的夕阳让胤恍惚了很久,直到,肩膀被谁碰了一下。
胤回身,随即睁大双眼。
眼前的人再熟悉不过了,胤张着嘴,好半天才叫出对方的名字:“……萱婷?”
萱婷脸色惨白,发饰微乱。她拉着胤的衣袍就往里间拽,双眸含着泪却不发一语。待两人到了屋子里,她确定好门窗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胤看着她,内心激动。
萱婷抹了把流下的眼泪,咬着唇从怀里掏出一封年岁已久的信封。她小心翼翼的抚平,神情小心而虔诚。胤古怪的看着她,萱婷张着嘴却只能发出细微咕咕声,她眼神黯淡,眼泪又流了下来。
胤心口咚的一跳,他双手按住萱婷肩膀,让他面对自己。萱婷死死咬着牙,眼睛通红。她拉起胤的右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慢慢地写着。
“你哑了?”
萱婷的动作一顿,她身体开始发抖,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胤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一会后,萱婷冷静了下来,她继续写着。
萱婷在诉说一个很可悲的故事。
良妃被打入冷宫后,她们这些曾经得宠的宫女也一并随意支配到了其他的宫殿。幸运点的,还能遇到一个好主子,可是萱婷显然没有那份幸运,被转手了几次后,那成为了最下等的奴仆,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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