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烬?”
少年突然手一颤,松开力道倒在了江奕的身上。
江奕忙坐立起来,揽着对方检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身体却被两只纤细的手臂揽紧,难以动弹。
“不许怕我。”
……谁都可以怕我,唯独你。
很长时间没和人说话,少年的声线早已不复这个年纪该有的清亮,沙哑无比。
极力克制着内心驱使自己的力量,他将下巴轻轻搭在江奕的肩膀上,手掌抓得愈发紧。
“不许怕我。”
像是每一个字里都刻满了执着。
站在江奕的角度,小小一只的少年紧抱着他,声音轻微得像是被欺负了的孩童在求安慰。
想起今天所见,无论是契族的谁,只要见到苍烬脸上都会表现出一股掩盖不住的异样。
哪怕是对少年极其热情的酋长,抬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停顿一下,江奕过后仔细分辨过,那是惧怕的表现。
强调重申‘不许怕我’,是因为契族人都在怕他罢。
江奕回拥住了对方,把刚才的不安和紧张全都抛却在了一边,心里的酸涩加重,同时又软得一塌糊涂。
手掌轻拍少年单薄的脊背,轻声而温柔地承诺着:“我不会怕。”他怎么舍得怕。
少年抬起头,眼里映照着繁星一般明亮的光辉:“真的?”
嘴角扬起,江奕格外郑重地道:“嗯。”
生怕缺乏安全感的少年不相信,他又在少年耳边重复说了一遍:“我发誓,不会怕你。”
紧紧拽住江奕的手终于松了力道,只是固执地不愿放开。
发现这一点,江奕又忍不住拍哄了少年好几下。
从旁看着江奕滑嫩的脸颊,苍烬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恐惧是人的本能,就像契族酋长,即使真的欣赏爱戴着他,但那压抑的恐惧感也是确实存在的。
酋长骨头错位还能咬牙拿起长矛,江奕脚掌被划破条口子就能红了眼眶。在少年听来,江奕说是不会怕他的话其实可信度不高。
但是没关系。
任由江奕宽抚着他,少年满足地想。
如果有一天江奕对他感到害怕,干掉自己就行了。
两人相拥着享受这温情一刻,也是江奕先一步反应过来他们还要找草药,苍烬才恋恋不舍地将他松开。
“这就是你要找的草药?”
跟着江奕的叫法将手中形状奇特的野草称为止血草,苍烬仰头问:“怎么用?”
眼中带有求知欲的少年简直更软了,江奕控制住想捏腮帮子的两只手,解答道:“用东西捣碎,涂抹在伤口上就行了。”
苍烬嗯了一声,拿起止血草看了两眼,下一刻将止血草塞进了嘴里,一本正经地咀嚼着。
脸颊一鼓一鼓的,简直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不对!
江奕心肝都哆嗦了一下,忙伸出手要扳住少年的下巴。
不过苍烬快他一步吐在了手掌中,捏着江奕被他洗得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小心而温柔地把草泥涂抹了上去。
咀嚼后的草药泥是湿热的,触碰在伤口上的滋味简直难耐,江奕又是一缩,被少年给拽住了。
少年道:“再忍忍。”
江奕总觉得少年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娇贵两个字。
无法反驳的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将一口老血给咽了回去,差点憋出内伤。
涂好了草药后,少年又撕下了皮革一角,包住江奕的脚掌,以免草药被蹭掉。
还有一件事江奕不得不考虑,刚才废了这么些时间就只找到了这一株,现在少年给他用了,酋长怎么办?
不用江奕开口,苍烬就知道了江奕在顾虑着什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这东西在哪能找到。”
在契族内部,这种野草并不算很罕见,因为形状独特,一些爱美的女人会将它们摘回去做成花环来打扮自己。加上捣碎之后会流出深绿色的汁水,也被契族人临时充作染料用。
它们和其他植物长不到一块去,所以江奕才在丛林中找得这么艰辛。幸运的是,就是苍烬居住的那座山,因为土里石头太多,锁不住水分,其他植物无法生存下去,也就只有这种野草比较顽强,零零散散地长满了一山坡。
听完苍烬的话,饶是沉稳如江奕都忍不住有些激动:“那我们快点回去。”
伤脚还没踩在地上,再次被少年打横抱起。
江奕:“……”
两方相互凝视十几息时间,江奕默默地虚化身体,飘在了半空中。
原路返回找到刚才被少年丢下的一摞兽皮,两人回到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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