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恼,只是无奈一笑:“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怕陛下日后想起心生膈应,还是莫要动手动脚的好。”
动手未遂还被抓了个正着,楚凛悻悻地将手给收了回去,落座端了粥碗搅动两下,压抑不虞:“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奕笑而不语。
用‘东西’两字唤作人称实在称不上友好,楚凛也是后知后觉,接下来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末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那你就没有自己的身体?”
江奕张了张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开口,又将嘴给合上,顿首不语。
楚凛见江奕欲言又止,误以为刚才的话得罪了对方,神色略显尴尬,没有追问下去,也难得柔和了语气:“坐罢,可曾用膳?”
江奕诧异楚凛态度上的突然转变,细想后似有所悟,没有声张,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道:“未曾。”
他不知道小太监本尊有没有吃东西,不过他自己确实没有进食。
楚凛闻言,未作他想,拿勺子给他盛了一碗粥,江奕谢过,单手接了过来——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尊卑礼仪,只用他们最寻常、也是最轻松的模样面对对方。
晨日朝阳最为惬意,盛华日光从檀窗而入,渐化了氤氲雾气,在江奕微微闭合的眼睑下映落一片朦胧碎影,叫楚凛无端看得失神。
“你……”
江奕抬头:“怎么了?”
楚凛迅速撇开脑袋,沉吟片刻,手指点点桌面:“你方才说有客前来,是指谁?”
“陛下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我最清楚?”楚凛笑了,第一想法是江奕在卖关子。
他忽而眉宇紧拧,那反应过来的表情看着戾气横生,“昨晚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带去了哪里?”
“陛下口头交代我要带去的地方。”
“不可能!”下意识否认了这句话,楚凛起身喝道,“御花园建在长明宫后,守备森严,来往巡逻的禁卫军不下十队,单凭你一人,手无寸铁,怎么闯得过去?”
他说着,悄然拽紧了拳,冷声不掩质疑:“何况是用我这副身体。”
7号位在江奕的身边冒头说:【恋爱使人盲目。】
看了眼楚凛,江奕不置可否,和声回答得不卑不亢:“陛下金枝玉叶,奴怎敢用您的身体去冒险。”
楚凛:“……”
他冷静下来,重新落座,望着嘴角泛起温和笑意的江奕,眸眼深沉,默不作声。
江奕只作不知,从盒里取出银针,扎入虾仁肉内依次验|毒,又夹起一颗先自己咀嚼试了,随后才夹往楚凛的食盘。
看见这一幕,说心里无所触动那都是假的。楚凛以手抵住额头,拇指用力按捏太阳穴,暗道对方来历不明,千万别被蒙蔽了过去。
况且这身体也不是他的,就算有毒也毒不到这个人的身上。
楚凛定了定神:“如此说来,你能随意使用他人的身体?”
“并非随意。”
“有何限制?”
“非要细说,举足轻重者不行,意志坚定者不行,不过看宫中多数仆役、掌事主管与巡逻守卫,少有如此。”江奕浅抿了一口粥,“只是我一次控制不了多久,最多不过半日,若要换人控制,则需等上一炷香的时间。”
楚凛:“……”
说话时江奕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楚凛,果真在说出这一句话对方神情微变,尽管那只是很轻微地绷了一下脸皮。
手捏剧情,对于可能面临的重重危机,江奕早就有所准备,只等着楚凛吩咐下一件要做的事。
未曾想眼前的男人虽是再开了口,却是一副见到易碎品的模样,几分不忍道:“你,是否已经亡故?”
“……”哪壶不开提哪壶= =。
江奕闭了闭眼,耳朵里回响的是只有他才能听见的主系统警告音,一声比一声要尖锐刺耳,只得缓慢点了下头。
楚凛脸色变化莫测,他不再言语,握住了江奕的手,安抚地轻拍着手背。
江奕:“……”
江奕也是表面平静,实际无奈得直想扶额,心道楚凛不知又给他脑补了什么凄凄惨惨错综离谱的经历。
但这事情解释不了,再多话也只会引得事情越复杂,只能换话题撇开不谈。
“陛下。”江奕蓦然撤手,起身退离,躬身行礼,“陛下,可有什么吩咐奴去做的?”
楚凛只用饱含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那两个小太监是怎么回事?”
江奕装作不懂:“什么小太监?”
“别装了。”楚凛像是想明白了,不容江奕有所诡辩,斩钉截铁地道,“那一日你应当在场,并且,上了我的身,帮我忍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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