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燕生也差不多摸透了燕秋尔心里的那些个弯弯道道,故而此时直接无视了燕秋尔的诬陷,冷声问道:“你进去做什么了?”
“进去?去哪儿啊?”燕秋尔一脸困惑地看着燕生。
五郎还跟他装傻?燕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瞪了燕秋尔一眼:“大白天的,你去平康坊做什么?是嫌弃我燕家的名声太好了?”
“平康坊?”燕秋尔故作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身后,然后惊叫一声,“哎呀!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呢?从林府回来之后就去东市逛了逛,现在正想要回家呢,怎的就走到这儿来了呢?”燕秋尔又是蹙眉又是挠头的,装得像模像样。
燕生一巴掌拍在了燕秋尔的后脑勺上,听得“啪”的一声响之后,心里才算是舒爽了些。五郎这逆子,整天变着法儿地唬弄他!
“哎呦!阿爹怎么打人啊?这要是打得痴傻了可怎么办啊?”燕秋尔抱着后脑勺瞪着燕生抱怨道。
燕生冷哼一声,道:“痴傻了好!你痴傻了,我就省心了!……去林府做什么了?”
“怎么?梁管事没跟您说吗?”燕秋尔揉着被打疼的后脑勺,龇牙咧嘴道。
“梁成?上元节的时候他会一直在府里,我还没见着他。”是他打得太狠了?怎么瞧五郎好像很疼的样子?燕生抿嘴,而后伸手将燕秋尔拉到身边,拽下燕秋尔的手,用自己的大手盖住了燕秋尔的后脑勺,轻轻揉了起来。
肖何眨了眨眼。托五郎君的福,他们主君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有人代劳,燕秋尔就放下了手,配合着燕生的脚步向前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二姐今儿早上送了一盆那兰提花,我便转交给九哥了,让他去看看兴庆宫里那盆那兰提花是否安好。”
燕秋尔只说了一句话,燕生的思绪却是百转千回,瞬息之间便拐了八百个弯,而后说道:“赵婕妤想要借此机会打压皇后?”
“嗯?”
燕秋尔一愣,心知燕生是根据他所说的话做出的猜想,于是便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回想了一遍,而后再将整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捋顺一遍,这才发现自己刚得到花时竟少算了后宫争斗这一环,不过倒也无妨,那些个事情就交给秦九和林谦去想吧。
于是燕秋尔耸耸肩,继续说道:“谁知道呢,反正这事儿是交给九哥了。”
五郎这九哥九哥地喊着挺顺口啊!燕生揉着燕秋尔后脑勺的手稍稍大力了些。
“嘶!疼!”燕秋尔吃痛,猛地躲开。
“北去回纥一事差不多该定下了,这几日少出门。”燕生又将燕秋尔拉到自己身边,并肩行走。
燕生虽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跟在后头的肖何可看得清楚,他们家主君这姿态是在保护五郎君。也是,他们燕家突然莫名其妙地抢下左家嘴边儿的一块肉,左家怎么会默不作声?
听到这话,燕秋尔眉梢轻挑,吊起眼睛睨着燕生问道:“阿爹这么有把握?”
若他们没有赢面,左家便不会对他们出手,何来小心谨慎一说?燕生既提醒他少出门,是不是就说明这件事已有定论了?
“此乃国事,圣人会选用最合适的人。”
面圣之前,燕生的确是心中没谱,可进宫面圣之后,燕生便有八成把握了。原本是担心皇帝偏袒太子,会借此机会再用左家为太子造势,可实际见过面之后,燕生觉得皇帝对太子的宠爱和偏袒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尤其此时事关重大,皇帝不会容许有丝毫差池。
论及行商,天岚国之中还有比他们燕家更适合的吗?燕生这么说那便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于是燕秋尔接着问道:“让四哥去?”
燕生偏头看着燕秋尔,道:“嗯,四郎是最适合走这一趟的。”
“哦。”燕秋尔点点头,暗自决定回去之后要将记忆中的这次事件好好回想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是特别需要提醒燕征的。
燕生瞟了燕秋尔一眼。这小子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怎么不好好担心一下他这个做阿爹的?燕家最辛苦的人就是他好吗?这没良心的小子!
燕生正腹诽着,燕秋尔就突然仰头看着燕生说道:“阿爹吃过午饭了吗?”
“……没。”算这小子有良心。燕生的表情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然后立刻别过头去,暗道他们家五郎是会读心还是怎么着,怎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那我们快点儿走,回去还能好好吃顿饭。阿爹下午不还要去西市巡铺子吗?”说着,燕秋尔就牵住了燕生的手,拉着燕生快步回府。
燕秋尔的手掌大多时候都是微凉的,此时与燕生的掌心重合,那微凉的温度一点点渗透皮肤尽数传递给燕生,又与燕生的体温混合,交融。燕生虽与燕秋尔亲密,可还是第一次肌肤相贴体温相融,这种感觉很奇妙,似是欣喜,又似是安心。燕生对这种感觉感到困惑,却并不排斥。小心翼翼地反握住燕秋尔的手,燕生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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