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尔对着青玦就是一通吼,吼得青玦越哭越大声,似是要将这么些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和埋怨全都哭出来一样。
“哼!走了,回去了。”燕秋尔爽了,便伸手揪住青玦的衣领,将青玦往岸上拖。
青玦也不反抗,只管一路哭,一边儿哭一边儿咒骂,咒骂老天,咒骂抛弃他的父母,咒骂将他卖进花月阁的舅父,咒骂那些糟践他的人,总之能想到的人都被青玦骂了一遍。
燕秋尔听着烦,却没阻拦青玦的咒骂。有些情绪总是要发泄出来,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快马回到平康坊,燕秋尔却在离平康坊不远的地方先勒马停住了。
“你骂够了吗?骂够了就闭上嘴,别在平康坊里丢人现眼!”
青玦的咒骂戛然而止,转头看了看平康坊的牌匾,吸吸鼻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燕秋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打马进了平康坊,不理会周围异样的视线,扯着青玦进了花月阁。
“天啊!青玦你去哪儿了?怎么身上都湿了?你身后这位是……”
刚一踏进花月阁,青玦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他们原本是想跟青玦再商量一下花月阁日后出路的,谁成想竟是没能在花月阁里找到青玦。青玦从不离开花月阁,这突然一消失,所有人都没了主意。都不知道青玦会去哪儿,他们要去哪里找?
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问话,青玦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燕秋尔。
燕秋尔正在想办法拧干自己身上的水,偶然一抬头就见青玦正在看他。看他做什么?
“还站着做什么?去把湿衣服换了去!”
“哦。”青玦乖巧地应声点头,然后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燕秋尔挑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这乖巧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难不成是……欠虐?
看着这样乖巧的青玦,其他人也是愣了愣,而后全都看向燕秋尔。
“那个……这位阁下,若不嫌弃便随奴婢去后院找件干爽的衣服换上吧。”
“多谢。”燕秋尔也不客气,道了谢之后,便跟着人去了后院,换上一件不知是哪个小倌的衣服,一身的脂粉味儿。
换好了衣服,燕秋尔便出了门,一出门就撞上了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的青玦。
燕秋尔疑惑地看着青玦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青玦低声答道。
等他?等他还需要站在这门口:“有话跟我说?”
青玦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
燕秋尔冲天翻了个白眼。这青玦是没事儿,只不过有病。
“这花月阁你还卖吗?”这一句燕秋尔只是随便问问,青玦若说卖,那他便买下,青玦若说不卖,那他就想办法让青玦想卖。
结果青玦没让燕秋尔多花心思,直接将地契和花月阁里所有人的卖身契给了燕秋尔。
“你不问我什么条件就卖了?”燕秋尔接过那盒子,狐疑地看着青玦。
“什么条件都卖。”青玦嘴角一扬,微微一笑。
燕秋尔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铜板,丢给青玦,语气轻快道:“既然你说什么条件都卖,那我出一枚铜板,买你这花月阁和花月阁里所有人。”
青玦下意识地接住那一枚铜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扬起的嘴角一点点向下拉扯,最终一脸委屈地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忍俊不禁。
“花月阁既已归我所有,那这里的一切就都得是我说的算,不然我就将你们送给左家。还有,花月阁自今日起闭门谢客,你们的日常开支我会让人送来,之后我会抽空过来。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你自己去想,记住,买下花月阁的不是燕家五郎君燕秋尔,而是禾公子。禾、公、子,记住了吗?”燕秋尔一边说一边往有窗户的地方走,待走到窗边之时,话也已经说完了。
“记住了。”青玦赶忙点头应下。
“嗯。走了。”燕秋尔最后将自己的那袋钱丢给青玦,然后抱着装着地契的盒子纵身跃出,踩着常安城各家的瓦片直奔昌乐坊,将地契和花月阁众人的卖身契藏入他在昌乐坊的宅子里之后,才赶忙回府。
燕秋尔回到燕府时已是子时过半,然而燕生与一众郎君却还未回府,只有出去玩的都回来了。
燕秋尔偷偷溜回自己院子的主屋后边儿,从后窗翻进了卧房,迅速将身上那不知是谁的衣服脱下来塞到床底下,换了自己的衣服,而后才向外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对外边儿喊道:“金豆!夏云!”
“五郎君,您叫婢子?”
训练有素的金豆和夏云一听见燕秋尔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下意识地跑到了屋里,两眼无神迷迷糊糊地看着燕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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