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五年了,主君跟五郎君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偏这感情只见好不见差,一天比一天腻歪,听五郎君方才那气息不稳的声音,这两人是又下棋下到榻上去了。干脆在那屏风之后安置个宽敞点儿的床算了。
书房里一阵响动之后,燕生携着燕秋尔推门而出。
梁成笑着转头,可一瞧见两个人的装束,梁成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那个……主君与五郎君这身打扮……”似乎有些太露富了吧?不说这身上的玉环玉玦用的都是上等货,但这两人那掺了金线的衣服就闪得人心疼。这是要做什么?
燕秋尔抖了抖闪着金光的衣摆,对梁成笑道:“穿成这样走出去,别人才知道我有钱啊。”
燕生板着脸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周身却散发着不悦的气息。这样的穿着有违他的审美,但燕秋尔高兴,他也只能忍着了。
“咳……那咱们出发吧。”五郎君这又是无聊了,所以故意折腾主君玩儿呢,这是人家夫夫俩的情趣,他插不了嘴。
出门,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约定好的酒肆,燕生与燕秋尔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两个男人堵了回去。
两个男人一个拎着刚下车的梁成横冲直撞地进了车厢,另一个则坐在了车辕上,扬鞭在马臀上一抽,驾着车冲了出去。
瞧清钻进马车这人身上粗麻布衣之后,燕秋尔偷偷与燕生交换一个眼神,而后面露惊慌地惊叫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截本公子的马车,你们是不想要命了吗?!”
距离周庆将那群人贩子困在广州渡口那日已经过了七天,这七天的时间对于燕秋尔来说并不长,但是对那伙人贩子来说却是无比漫长。
贩卖人口这事儿讲求的就是效率,迅速地将一定数量的人骗上船,而后不得耽搁,立刻起航,待离了口岸才算安全,毕竟人是活的,总会做出些意外之举,耽搁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出乱子。可是这一次一拖竟拖了七日,这一伙人贩子早就坐立不安了。
燕秋尔就是在这个时候抛出了诱饵,以“禾公子”的身份放出消息,说要在广州建府,故而希望能在广州的市场上购买一些“物美价廉”的奴仆。
于是理所当然的,有意为之的燕秋尔就与坐立不安的人贩子搭上了线儿,约在今日“验货付款”。
“想要命就闭上嘴老实呆着!”陌生的男人掏出刀子对着燕秋尔,恶狠狠地恐吓道。
燕秋尔“吓”得缩会座位上,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男人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就是那个要买奴仆的禾公子?”
燕秋尔咽下口口水,道:“是,我就是,你、你们是……”
“少废话!”男人狠瞪燕秋尔一眼,并不回答燕秋尔的问题。
还挺谨慎的啊。燕秋尔暗地里与燕生和梁成交换一个眼神,就安静地坐在马车里。
梁成正坐在守着车窗的地方,本想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掀开窗户看看他们到了什么地方,可手才刚摸上窗框,一把匕首就扎进了梁成指尖前的窗框里。
“不要乱动!”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梁成,见梁成害怕地缩了起来,便抽回匕首。
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弯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下来!”男人率先跳下车,而后恶声恶气地对燕秋尔三人说道。
梁成率先踏出一步,走在燕秋尔前面,燕生则稍慢一步,跟在燕秋尔身后,三个人辅一下车就开始四处打量。
“抱歉用这种粗鲁的方式邀请贵客,但这年头,做点儿生意不容易,还请禾公子见谅。”
这谦和有礼的说辞与周围的残垣断壁凶神恶煞完全不相符,燕秋尔好奇地循声望去,就瞧见破屋门口有一个女人负手而立。
这伙人贩子的头目是个女人?
或许是燕秋尔的惊讶流露于面,那女人高傲地冷哼一声,便转身踏进破屋,一边走一边对燕秋尔三人说道:“货都在屋里,三位进来看看吧,若是合适便钱货两讫。”
燕秋尔与燕生对视一眼,而后双双踏进破屋。
都已经到了这里,燕秋尔也就没必要再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了,泰然自若地踏进破屋,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向女人问道:“若是合适便钱货两讫?那若是不合适呢?”
似乎是没料到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女人一脸诧异地转身看着燕秋尔,沉默半晌后才开口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燕秋尔轻笑出声。到时候再说?若他真开口说看不上这些“货”,这女人怕是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了吧?
燕秋尔没说什么,只转身看向那挤在破屋另一边的三十来个“货”。三十多个人挤作一团,有些人甚至连坐都坐不稳,人群中的女人多过男人,其中女人多是十几岁的少女,而男人的年龄则更小。燕秋尔注意了一下,这三十多个人不论男女,貌相都是一顶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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