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刹那,一切黑暗下来,一切至静下来……邵江一犹如一个表演哑剧的演员,孤独的站在舞台上,被一盏探照灯照耀在舞台中心,世界安静至极,大大的世界整个的围绕着他无声的旋转着。他躯体坍塌在舞台之上,双肩沉重,胸口发闷,整个生命都颤抖着强撑。至今日开始,他就要承担起这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乃至举国上下的期盼了?他如此渺小的身躯,如此渺小的生命,如此短暂卑微的生命,怎么敢承担呢?
“少校先生?少校先生……”小少尉有些担心的呼唤了邵江一几声,将他有些迷茫的思绪拉回现实。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为您叫医生,这船上有专门为您准备的医生……要么,我为您倒一杯酒?虽然不允许……我想您是特殊的,喝一些是允许的。”
他又说了几句,便自己做主的给邵江一倒了一杯酒,还从一个药盒里取出两个药片递给他。
邵江一看下药片,眼神再次迷茫,他带着询问看着小少尉。
“啊,不用担心,是一些维生素,今天开始您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无论是医生,侍卫官,今日起,会有十五人的阵营,专门为您服务,我是奥兰拓,您的勤务官。我将为您以及祖国粉身碎骨……”他的声音越来越远,邵江一傻乎乎的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将自己的名字与祖国放置在一起,这是多大的殊荣?
少尉勤务官奥兰拓亲切的看着邵江一,他努力露着如温泉水一般温暖至极的笑容,但是邵江一能从他眼神底部看到一丝问询,好奇,那种眼神不属于下级军官对上级军官带着服从性的神色。他就如动物园里,总是站在栏杆外看着栏杆里的珍惜动物的饲养员。
邵江一不知道在这之前,华莱士或者腾柏对这些人说过什么,但是他明白,今日起,自由将不属于自己,因为他能为整个世界带来的所谓财富,他自此日起,将会被很好的保护起来,照看起来,看护起来……或者禁锢起来。
禁锢?自己找的禁锢,没错的,他是这样想的。
接过酒,就着酒水吞下药片,邵江一坐了一会,巨大的压力将他浓浓的睡意带了起来,他晃悠了几下,站起来,脱去上衣,甩掉鞋子,趴在床铺上,奥兰拓笑了下,打开柜子,拿出一床新被子,贴心的为他盖好。邵江一呢喃的嘀咕:“为什么,不是尼克,或者是克尼?”
奥兰拓轻轻笑着将被子掖好:“如果法律那么规定,我就叫尼克,不一定有蛋黄色头发的人就必须尼克啊?……长官?少校先生?您没事吧?”
原本打趣的奥兰拓有些担心的将手放置在了邵江一的额头,他在冒冷汗,身体还有些发抖。
“我没事,只是有些着凉。”邵江一拉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自格兰芬纪念碑,淋着雨去农庄,到城里,邵江一徘徊了整整一个傍晚,现实过于真实,真实的令他无法回避,只能在心中颤抖,他从未承担过如此巨大的责任,最初,他只是想不叫那个人回来,但是当国家这部强大的机器转动,举国上下几十亿民众的瞩目,那些压力彻底的将他卑微的生命压倒了,他有些神志不清。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原本在心里算了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登陆计划,现在……在那些目光的注视下,如若不成功,这该怎么好?他从来没为谁去承担过什么,这个过程太快,后果太严重了。这种承担不是他这种卑微的人可以支撑的起来的。
屋子里,缓缓的拉门的声音,邵江一跟随着酒劲与维生素内的微量镇静剂很快入睡,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躯体越来越卷,最后缩成一个团。
朦朦胧胧着,他听到有人快步的走进屋子,好几个人,他们走过来,打开被子,邵江一嘀咕了一句冷,挣扎了几下,继续卷。
有人扶起他,帮他输上氧气,还强扯开他的裤子给他屁股来了一针。
再后来,他睡着了……
许是梦中世界已然几百辈子的寒暑,邵江一终于拽开被子坐了起来,一直等候在附近的奥兰拓立刻站起来,点亮舱室里的灯,他倒了一杯水递给邵江一之后小心的打量他。
邵江一端着水杯喝着,奥兰拓陪着笑脸拿着一只电子温度枪对他晃了几秒,接着很惊讶的看着上面的温度,一切正常,他惊讶的又试验了一次,依旧是正常人的体温。
邵江一放下水杯,靠在床头,他看着自己换好的睡衣,叹息了一下问:“刚才多少度?”
奥兰拓回答:“41度多,我们都吓坏了,指挥官先生几次电话询问。他很关心您。”
拉开被子,邵江一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奥兰拓走过来,拿着几条厚密的大毛巾为他从上到下擦遍全身,邵江一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想着事情,很坦然着接受着奥兰拓的服务,终于,一个海浪将舰船推动,舰船的钢板与海岸碰撞,舱室内的人倾斜了一下。邵江一拿下盖在头顶的毛巾站起来,打开柜子,拿出一套并不佩戴军衔,只有臂章的宽松便换上,一边换,他一边没回头的说:“如果身体温度没有超过45.都属于正常,就不必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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