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永扬手做了一个微微下压的动作,喝彩声陡然静了几分,他转向任臻一抱拳道:“皇上,微臣看了技痒,颇想与杨将军切磋一番。”
任臻还未答话,场上的穆崇便抢先跪下:“皇上!末将是校官擂台的擂主,请与杨将军一战!””此言一出,诸人竭惊,杨定之武勇,冠于三军,这十来岁的少年便是占着心狠手快赢了数回,到底太嫩,更有甚者,居然敢抢在慕容永之前请战,真是泼天大胆。任臻也看了方才穆崇的突出表现,因为他出自虎贲营,本就属意日后提拔为己所用,故而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向杨定,杨定自也听地清楚,在下扬声道:“他连战多场,气力已失,此时与我比武于他有失公允。”眼下之意,胜券在握。任臻点头,刚欲说话,身边忽有一人影窜出,俯身就拜:“皇上若是觉得只有穆崇一人与杨将军交手,实力悬殊辱没了杨将军,末将斗胆,恳请皇上恩准末将与其联手,讨一个彩头!
慕容永听到此处已是忍无可忍,冷冷地道:“什翼珪,一个小小的武卫中郎将也敢大言不惭?你事先并未报名,如何敢坏大赛规矩——莫不是也想亲受军法鞭笞之刑么。”
什翼珪听他暗讽,却不以为意,不亢不卑地道:“末将身蒙圣恩,忝居四品中郎将,与上将军自然无可相比,但武卫中郎将自古皆为禁军统领,所部皆为天子仪仗,便是真有错处,也乃天子家事,自有皇上责罚,不劳上将军费心。”
此言一出,便是请出了慕容冲这尊大佛在前挡着,要慕容永打狗先要看主人了。
任臻咳了一声,心里也笑骂他狡猾诡辩,但今时此地确也不能让那慕容永气焰再高一分,故而四两拨千斤地摇头不允:“岂有二战一的道理!”
什翼珪乖觉,便不肯起身,顺着话尾一气说完:“皇上,杨将军对我们小字辈出手指教罢了,也不列入正式比赛,算不上二战一。倒是上将军身份贵重,今日杨将军已战数场,已失了先机,若与这个时候上将军主动邀战……那上将军最后是赢好还是不赢好?”
“大胆狂徒!”
“放肆!”
在座已有鲜卑贵族重臣听他明着对慕容永出言不逊,纷纷暴怒起身喝骂,慕容永扬手止了——事到如今,他反倒不能表现出一丝恼怒,否则便是坐实了这小子的胡说八道。
任臻假意斥退了什翼珪,复看向慕容永,故意问:“上将军的意思呢?”
慕容永提袍重又落座,要笑不笑地道:“好。这虎贲营是皇上亲自下令成立的禁军,今日有份上场的也都表现不俗,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微臣便来看看这一场龙虎斗吧。”
第42章
一时观战台上铜磬声响,杨定见那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跃上擂台,分别站定,抱拳齐喝:“请杨将军赐教!”
杨定见二人赤手空拳,便也将手中方天戟一横,两名亲兵快步上前,合力扛下台去。
杨定待人从不摆威风端架子,因与什翼珪素来交好,平辈论交,此时便先对什翼珪一抱拳道:“兄弟要怎个笔试?单比拳脚可好?”
人群中几声惊诧——杨定年岁长二人一轮有余,先前又刚经过一场车轮战,如今的内力气劲自不可与这二个年轻人同日而语,岂有对战之时先弃己之长的?
沽名钓誉。慕容永冷哼一声,朝慕容钟微一点头,慕容钟赶忙附身过去,只听他耳语道:“准备一下,若是杨定再胜,必也是惨胜,趁他元气未复,你上台疾攻猛打,耗他最后一丝气力——最后的胜利只能属于慕容氏。”
慕容钟知以慕容永身份,的确不宜再战杨定了,便点头应是。正当此时,台上三人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做一团!
穆崇狠绝什翼珪迅捷,二人联手攻来可谓疾如闪电,杨定不退反进,侧身插进二人之间,双手在胸前虚虚一抱,同时轻喝一声,左右平推而出,同时迎住两扇肉掌,切着手腕一转一带,使出个粘字诀便将两股猛劲凝滞大半——谁知道那二人平日操练习武皆在一处,朝夕相处,早有默契,此时力未使老,便猛地换招,穆崇旋身揉近,改掌为拳,转攻杨定上上三路;什翼珪则趁机矮下身子避开杨定拳风,伸腿接连十余扫堂腿直击杨定下三路,二人配合无间,攻势如惊涛骇浪、疾风劲草一般汹涌而来、毫不止歇,连慕容永都不由地屏了呼吸坐直身子,在心中暗道一个好字。
杨定近日常与苻坚切磋武技,受益匪浅,将原先的几分躁进之气也褪了干净,受这接连汹涌的滔天攻势也并不慌乱,并指为掌,正截中穆崇拳风,轻推慢送间将那股戾气化去泰半,脚下亦借此力连连纵退,正是恰恰避过什翼珪刚猛的腿脚,旁人看来无甚奇巧,却偏偏以柔克刚后发制人,游刃有余地遏制住了二人迅捷如豹狠戾似虎的攻击。一连交手数十招,什翼珪已是额上生汗:他明白杨定是要以慢打快,拖垮内力修为和对战经验都大大不如他的两个年轻人——可他平日偶与杨定切磋,似也不觉得这厮如此了得,莫非一直藏私,安心在此时踩着他大出风头?!他这边微一慌乱,穆崇心亦难安,出手便也是一滞,杨定微一眯眼,立即抓住机会反守为攻,化掌为刃,朝先露破绽的穆崇横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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