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完结】(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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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臻哈哈一笑:“知道你擒拿手厉害,我再次服输——成了吧?快松手!”
杨定果然放手,有些怔忪地望着只着单衣,赤足踏月而来的的任臻。
任臻绕到他身边,与其并肩坐下,一手拖过一只还未开封的小酒坛子拍开封泥,轻快地道:“姑臧之疫不日便可缓解,你何必一人在此喝闷酒?我陪你!”
若是平日杨定多半会劝春夜风寒,不宜饮冷酒,然而今夜他不想再做个忠臣良将。默不作声地也拍开一坛子酒,抬手与其一碰,仰头便灌。
任臻素知他海量,自己从也比不上的,便不与他争快,自顾自地一口一口抿着喝。半晌后忽然道:“你们都走了,我在长安,有时候真觉孤单。”杨定停了手——他说“你们”?难道他也能和苻坚、姚嵩与慕容永相提并论?
他扭头看着似乎永远嘻嘻哈哈的任臻——不,他并非永远嬉笑怒骂无所畏惧的,他也会愤恨无助、也会失去理智、也会痛不欲生,却不是为他而已——但是他又那样真挚地称他为“你们”…
杨定转回头,皎洁的月光为他坚毅的五官覆上了一层轻纱,望之有如落雪一般。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壶,轻声道:“在长安可是发生了不顺心的事?”
任臻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够深,却不料杨定也看的出来,那么苻坚就更应该心知肚明了,只是他不说,他便也不问。
任臻低叹一声,有时候觉得自己当真是幸运,生逢乱世,却还遇见这么多真心相待的人。他忽然伸手搭住杨定宽阔的肩,轻声道:“杨定,好兄弟。”这么多年,多谢你。
杨定依旧沉稳如山,缓缓地抬手反搭住他的:“…好兄弟。”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两人喝了小半夜的酒,直到月影西斜,金乌欲升,任臻方才砸破最后一只酒坛,起身道:“我该走了。”杨定随之起身,也不拦他,只是拱手抱拳,在胸前虚虚一握。
任臻点头大笑道:“好!陪君醉卧三万场,不诉离殇!来日中原平定,你我再痛饮一场!”
杨定默然地送任臻出宫离城,长安使团早已在城门处整装待发等候多时了。任臻挥别杨定,纵身跨上赭白,骑行数步,忽然心有灵犀一般他回头仰望城楼,一片日出晖光中,苻坚孑然独立高楼,不知看了多久。
任臻与其四目相对,半晌过后,忽而抬手在唇边轻轻一印,遥遥挥向彼方。而后便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
不留恋、不犹豫,不伤感,不迟疑,因为心有所系,便是归处。
且说姑臧之疫历经月余,至盛夏方才完全平息。吕纂并其残部趁机得以喘息,远遁张掖,并占据酒泉、玉门二郡,讽刺的是吕纂也追封因己而亡的父亲吕光为皇,依旧以“凉”为国号,史称北凉。苻坚则因凉州六郡久战思安,沮渠氏主力尚存,张掖又是匈奴聚集之地,不宜再即开战,只得暂时作罢。
同年,吕纂嫡长子吕荣降生,封为“太子”,大赦“天下”。然于此同时,吕氏的氐族士兵与匈奴兵的矛盾在“国都”张掖愈演愈烈。
沮渠蒙逊夤夜方从由原本张掖郡守府修缮改装后的“皇宫”中出来——今日吕纂召见他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无非是为了奉命驻守姑臧的匈奴军队与吕纂自己的亲兵卫队摩擦不断,互有挑衅之事。蒙逊明着义愤填膺,说自家的兵“骄兵悍将”“太不像话”,实则句句暗指沮渠男成自认护驾有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刻意纵容部下,劝吕纂看在如今情势上,“暂忍一二”,如此这般吕纂的怒火不仅未灭,反倒越燃越旺。
沮渠蒙逊刚回到自己府邸,便有下人迎出附耳秘语,蒙逊挑了挑眉,便径直到了自己接待私客的小书房,刚一推门便笑道:“司马先生漏夜来访,可是兄长有何吩咐?”
沮渠男成麾下第一谋士司马许咸缓缓转过身来,对沮渠蒙逊拱了拱手道:“若是主公有何吩咐,在下何必深夜之时避人耳目而来?”
蒙逊讶异地道:“那先生贵步临贱地,所为何事?”
司马许咸道:“蒙逊将军在军中多布暗探私属,既然可以屡次跳起沮渠军与吕氏军的纷争,必然也知道在下曾屡次谏言主公除你而后快之事。若是将军一直记恨此事不肯忘怀,那么在下在此赔罪,今夜便当在下不曾来过。”说罢便是深深一揖,蒙逊眼珠儿一转,立即俯身扶起,诚挚地道:“先生折煞我了!我每每想起兄长麾下有先生如此人才就扼腕叹息,恨不得能收为己用啊!”
司马许咸亦一脸感动道:“主公太过迂腐,守成有余创业不足。在下愿另择明主以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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