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完结】(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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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拓跋仪强作镇定道:“无妨。和拔将军刚上去换防,又打退了贺军一次冲锋,死伤枕籍,够那些小崽子们喝一壶的了!”
于是众人扶额相赞,都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有方才刚从城楼下来的将领知道,他们的确是堪堪打退了贺军一次攻城,但这只是贺兰隽每日例行的试探进攻,而晋阳守军早已经捉襟见肘。方才云梯在楼车的掩护下都已经搭上了墙垛,若非守军中有奋不顾身抱住来敌跳了下去,晋阳城墙又是出名的高厚坚实,只怕城楼都已失守。若无外援,只要贺兰隽日以继夜地围城冲锋,打消耗持久战,晋阳迟早陷落。
这些事拓跋仪又岂会不知,幸好晋阳算是他的大本营,当年抚镇此地一带的时候,未雨绸缪地强征了百姓余粮囤积官中,一时用粮无虞,为今之计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顶住狂轰滥炸——这当口,拓跋珪比他更为焦急地渴盼胜利,所以只能变本加厉地催逼贺兰隽打破僵局。
拓跋珪那脾性他是尽知的,怒火中烧之时天王老子都敢杀,只要逼他急眼到和贺兰家也彻底决裂,那可就真算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了。
他想耗,可贺兰隽的攻城一天猛似一天。和拔曾率军冒死组织过一次突围却几乎死伤殆尽,从此再没人敢冒险一试——就当众人焦头烂额就快走投无路的时候,贺军的围防战阵出现了一丝松动,次日黎明时分竟然趁着夜色悄然撤离了晋阳城下。
拓跋仪甫听此事,惊喜地连鞋履都不及穿,趁着夜色光脚奔上城楼,果见贺部军队正有条不紊地撤退,一时甚是不解,天明之后才有几个偷偷逃到晋阳投奔拓跋仪的鲜卑大臣告知了真相,原来柔然汗国再次纠集西凉合兵五万精骑跃过阴山,直扑盛乐而去——自拓拔魏国迁都塞内,立足中原以后,柔然人如今乃是大漠草原的王者,对代郡这块水草丰美的风水宝地自然觊觎非常,还特地挑这么个烽火四起、首尾难顾的好时机来趁火打劫。
据说拓跋珪闻知之后气到当场呕出一口老血,厥在殿上——所以贺兰隽才临时撤军,奉命北上阻击柔然,这才使晋阳城稍稍喘了口气。
拓跋仪自是狂喜不已:“此话当真?”
那逃臣抹了一把额上的油汗,心有余悸道:“怎么不真?拓跋珪怒气攻心呕血昏厥,宫内宫外全都乱成一团了!卫王明鉴,拓跋珪怀疑我与先前投靠来此的和拔兄弟还有暗中联络,欲将我家老小连坐处死,那些侯官甚至已经围住了我家府邸,他们是出了名儿的残忍好杀,不见血光不回头,若非宫中大变,又怎会中途罢手?我这才得以只身逃出平城,前来投靠大王!”
拓跋仪一贯好利贪酷又睚眦必报,对拓跋珪的斩尽杀绝已是恨之入骨,此刻见状,心中又有了别的计较:“那是谁下令贺兰隽撤军?”
那大臣又喘了口气,不屑道“现在掌权的是赵国公贺兰讷——我看什么北击柔然也是借口,他一贯顾惜本部人马,哪里舍得在大王这里拼光了资本?我先前风闻他已经暗中准备好了,一旦皇帝有个万一,他就准备废太子,扶持拓跋绍登基呢。”
拓跋仪眼中一转:看来撤军之事是千真万确再无可疑的了,贺兰讷两面三刀又野心勃勃,先前就假惺惺地向他示好投诚来麻痹他,最后关头却杀出来勤王护驾,立功讨好,事后一下子称为鲜卑八部之首,如今倒是真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而贺军明显是拓跋珪现在唯一依赖的外部人马了,若是能铲除贺兰隽拓跋珪纵使不死,也如同去了牙的老虎,没甚可怕的,那彼此情形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杀进平城做个真正的皇帝也未尝不可!
所以拓跋珪思前想后,决定趁贺军还没走远,又是赶路行军,疲惫倦怠放松警惕的时候,率军出城从后追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诸将领困在城中早就憋屈够了,闲时还常梦见自家高堂妻儿死状凄惨而胆战心惊,谁不想冲出去大开杀戒出口鸟气,最好一口气冲到平城把拓跋珪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杀了方才解恨,于是同仇敌忾地纷纷赞同。唯有和拔因曾跟着拓跋珪南征北战,心中对此举有些疑虑,但一说出来,拓跋仪却只当他是爱惜羽毛不肯尽力——毕竟他要带出城去追击贺兰隽的主力,大多是还有一战之力的和氏骑兵。当即拉下脸来,好一番责骂,因为怕贺军走远了追赶不上,也没做什么准备就直接带兵匆匆出了晋阳城。
谁知当真是诱敌深入欲擒故纵之计,贺兰隽做出全速撤军的假象,连拔营离去时候留下的炊具军帐有时都不及收拾,更是惹的拓跋仪心痒难来,更不肯放过已到嘴边的肉,而一路死咬、紧追不放。正翻山越岭之际,早一步占据优势地形的贺兰隽出其不意杀了个回马枪,四下掩杀,将拓跋仪之军包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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