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倒是可以回答,每次皇宫内有重大集会,十三皇子都会低着头猫着腰,浓缩成一个纸片人,生怕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尤其是宫中几位有势的皇子。
只听堤岸上面一片惊呼,穆江泛起微小的波浪,一层连着一层。每年来看景的人都知道,这是乌苏大潮开始的前兆。
“皇子弟弟,我们换换位子怎么样?”乌岚趴在赵凌耳边说,“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外加我燕子阁今年新款花样的布料随便挑。”
如此优厚的条件,赵凌当然非常愉快的接受了。
他假装肚子疼要去茅厕,成功离开了自己的位子,等他在茅厕假装蹲了半刻回来后,乌岚迷弟非常默契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说什么他听不见,但洛溢不爱听是肯定的。
赵凌趴在栏杆上,想当年,他以捉弄闷葫芦为乐,经常故意惹的乌岚哇哇哭,然后扔给洛溢去哄。洛溢虽然脸黑,但碍着乌家的面子,勉为其难的把乌岚抱在怀里,像模像样的一边摇晃,一边讲特别无聊的故事,无聊到乌岚小朋友听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他远远看见江天相接的地方,升起一道白色的线条。
大潮将起,人们向前拥挤,迫不及待的观赏着一年一度的难得景致。祭祀的贡品已经都运到了龙船上,就等最高的潮水涌过,早早侯在堤岸上的纤夫们放下拴住船身的揽绳,让船被大浪连同贡品一起卷进江底。
乌苏人信奉水神,每年大潮的祭祀都有其重视,打仗的时候乞求和平不死人,不打仗的今天,众人双手合十,虔诚的低着头默念着,祈祷风调雨顺,阖家平安。
一人之高,两人之高,三人之高,一波比一波汹涌。潮水不断的猛扑堤坝,急速褪去,又迎面上来。像湛蓝的带着白色小花的帘布,随着狂风不断的轻卷。堤坝远远不足潮水的高度,岸上不少人,已经被打湿了衣衫。
赵凌这边有大红伞,遮挡住冲上堤坝的飞溅潮水,乌岚有经验,早早的叫人调节了红伞面的朝向,略向前倾斜,既没有遮挡视野,又阻隔了水花。
巍巍山河,天地奇景,潮到最高,有数十米,弄潮儿穿过潮水,站在龙舟的最前端,击着大鼓,喊着号子,顶着大浪狂风艰难行进。
龙舟被浪花顶到最高,又忽的落下来,激烈的冲撞险些将龙舟上的人翻下船身,弄潮儿拖住绳索,脚下龙舟如同桀骜不驯的马匹,起起伏伏,紧接着涌向下一个巨浪尖顶。
乌岚激动的站起来,“好样的!”
他一句好样的夸赞,身边的管事连忙用纸笔记下来,是要给赏钱的,这是乌家的规矩——千金散尽还复来,从不吝啬花钱,花的越多,挣得越多。
乌家起源于乌苏,最早是乌苏的大地主,战争年代跟了赵家先祖打天下,之后举家迁往梁都,生意越做越大,为大梁第一皇商。乌家家主生时不怎么回来,管理祖宅的都是乌家旁支,但死后会埋在乌苏郊外的祖坟里,落叶归根。
赵凌深吸一口气,因为洛溢堵在心里的小郁闷,随着潮水涌向远方,再不出现。自己的仇恨与这天地万物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上辈子没想明白,好在这辈子明白过来。
他得感谢洛溢,经过这个地方。
半个时辰后,潮水渐渐落下去,堤坝上的人意犹未尽,迟迟不走。乌岚甩了甩他的大红袖子,说,“三哥哥,十三皇子,你们还有要去的地方吗?我陪你们,乌苏我最熟。”
赵凌问,“乌苏的胭脂酿据说很不错,能不能送我一坛?”
“兰英楼啊,我做东,请你们喝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好。”
洛溢没有拒绝,乌岚欣喜若狂,长这么大,这是洛溢第一次没有拒绝他请客。
乌岚立刻招呼下人,前去给掌柜打个招呼,兰英楼是乌家的产业之一,自己是老板,卖给谁他说的就算。胭脂酿一年只卖十坛,是乌家的规矩之二——物以稀为贵,越好的东西必须限制数量,如此才显得金贵。
赵凌上辈子从乌家小姐那边蹭到不少,却始终没有把酒方学会。乌婉常说酒是有性格的,酿制的人性格不同,酿出的酒也不尽相同,他年少轻狂,恣意张扬,缺一份沉静与忍让,自
然是酿不出胭脂酿的完美味道。
他要酒,除了想喝,还有一层原因。赵敛想过继到洛王府,绝非空穴来风,洛王府到现在没有继承人,文武百官给他大哥的压力应该不小。洛王府长军权,从皇族过继,是最保险的办法。所有皇子,尤其是母家不显贵的皇子,都在考虑之列。
本来他以为,自己断袖行为足够洛王爷对他敬而远之。可一路上,洛溢对他还颇为照顾。万一一道圣旨下来,洛溢大有可能凑合将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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