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明领着祝斯宁找了不少稗官野史:“这类书多是坊间书匠为着多卖几本胡编的,破绽百出。只有农闲时那些乡下说书人才会买来胡侃说趣的。这些书殿下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
关于这些书籍,翰林院内部一直都有争议,有些觉得这些书不入流,放着也没用,还要花费时间去整理清扫,不如赶紧清出去,也有些觉得说不定还能有新发现,从中可以窥得些许前朝风俗。
祝斯宁保证道:“萧大人放心,我就是拿着解闷看个笑话打发时间,不会当真的。”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坐,萧逸明还有公务要处理,嘱咐祝斯宁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问他,而后便低下头开始修书了。
他们坐的桌子靠在窗边,自有书童殷勤地倒茶磨墨,动作轻盈,一点声音也没有。
祝斯宁偶尔看得累了,便朝外面看去,或是看着房内一排一排高耸的书架,每一层都放满了书册,有些压得木板弯成一个半弧,空气中满是墨香和纸张朽坏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阳光自窗口探入里面,粉尘点点飞旋,祝斯宁轻轻翻过一张书页,清晰地看见纸面噗地一下扬起一大堆粉尘。
合上书本,书页边缘刺刺的细小绒毛在阳光下呈现透明的颜色,随微风飘飘摇摇。
祝斯宁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些绒毛立刻往一个方向倒。
感觉还挺好玩的,祝斯宁乐了半天,才想起对面还有个萧逸明。
萧逸明由始至终都专注手里的工作,眼都不抬一下。
添水的小童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萧逸明偶尔翻书发出来的沙沙声。
主角就是主角,这么枯燥无聊的工作都能一动不动地做这么久,不像自己这么没耐心,翻了两遍就觉得无趣。
祝斯宁默默感叹,然后产生一点点咸鱼浪费大好时光的愧疚感。
于是祝斯宁再翻了一遍书后,决定找新的乐子。
他一起身,萧逸明便立刻察觉:“殿下怎么了?”
“我找下别的书看看。”祝斯宁收好手里的书本,往前一瞥,“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殿下要找什么书,微臣可以帮忙。”
“不用,我就随便看看,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书。”祝斯宁关心道,“你们的工作我看着还是挺累的,半天都不见你翻页,是要一个字一个字校对吗?”
好多书都是蝇头小楷,还有些因为年代较久,墨迹变淡,看着就眼睛疼,祝斯宁看得累了可以丢掉不看,萧逸明却是工作。
萧逸明:“还好吧,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没有听到抱怨,祝斯宁懂,都是为了吃口饭,不容易。
他拍拍萧逸明的肩,鼓励道:“好好干吧,有志者事竟成,你可是考上状元的人,超过全国那么多人做上第一。总有一天,你学的这些东西都会有用武之地。”
等到萧逸明登顶的时候,就是他退休的时候了。
萧逸明道:“殿下过誉了,状元每三年就有一个,不算少见。”
“一个朝代能有几个三年,”祝斯宁扬了扬手里的书,“反正我不行,给我三百年我也考不上。”
萧逸明笑了笑,转开话题:“殿下这些书都看完了?”
祝斯宁:“看完了,我想换点别的。”
“真的假的?”萧逸明不太相信,“太快了吧。”
祝斯宁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起将书放回原位:“这书一个故事,颠过来倒过去地讲,太没有意思了,写得也差,一看开头我就能猜到结尾。”
萧逸明大笑:“看来殿下看过很多这样的故事。”
他给祝斯宁指了指相关书籍的位置后,又折返回去工作。祝斯宁挑了基本算数孤本,还有其他杂学书籍,重新回了座位。
萧逸明反反复复地对着几页纸做校订,有时因为隔的书页比较远,记不清楚位置要找半天。
“萧大人,”祝斯宁敲了敲桌子,引其萧逸明的注意,“这个要不要?给你。”
他将手里的书签推过去。
古代人的书签多是竹片纸片,竹片纸片可以写字标记分页,有些富贵人家会用象牙。不过祝斯宁用的,却是轻便的铁签。
请了工匠特别打造,镂空雕刻,还可以夹纸标记,可重复使用。
“多谢殿下赏赐。”萧逸明接过书签,这支书签造型精巧,别具匠心地雕刻了一直懒猫仰躺在梅花树下,一片梅花恰好落在猫鼻尖。
这片梅花可以用来夹纸条做标记。
萧逸明摩挲了一下,小心地将纸条固定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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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