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波还在太后宫里!”
沈知微一路策马疾驰,陆矶被迎面而来的风刮得睁不开眼,不多时马忽然勒停,他睁开眼,只见百余名白衣银甲的骑兵站在马旁,此刻正齐刷刷单膝跪倒,高喝:“将军!”声撼云霄,势若奔雷。
陆矶看着,胸中也被激起一股豪情来,仍不免担忧:“我们只有这些人?”
沈知微接过属下递来的兵器,却是一杆通体银亮,尖缚红缨的银枪:“足够了。”将陆矶放到马下,“王骁为内应,子时会开禁城东门,那里守备薄弱,你不用担心。”
陆矶站在马下,愣了三秒:“你不带我?”见沈知微似乎默认,顿时去扒拉他袖子,“不行,晴波还在里面,我必须亲自进去带她出来才安心!”
沈知微依旧无动于衷,陆矶急了,忽然灵光一现,故意道:“我懂了,别人说你很厉害都是假的,你这是怕带上我会护不住么?”
沈知微眯起眼,陆矶继续添油加醋,末了还待继续,沈知微忽然又把他提上了马,一脸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带你可以,老规矩。”
陆矶撇撇嘴,低头翻了翻衣襟领口,从寝衣上扯下一缎布料,利索地在眼前打了个结:“这样总行了。”
身后传来沈知微低沉的笑声,耳边一热,听他道:“真乖。”
陆矶想起那个赌约,立刻往前挪了挪,沈知微忽然策马往前冲去,陆矶一个不稳,又跌回了他怀里,沈知微放声大笑,陆矶气急败坏。
银枪上举,直破苍穹,此后再无犹疑,便当一往无前——
子时已到,城门前喊杀震天。
云收雨霁,淡黄色的弯月将满未圆。似乎晴好一片,飘来的一朵阴云却昭示了平静下的波澜。
“你说,穆恒带人逼宫?”礼部尚书府中,竺清坐在堂前,花白胡须在烛火中微颤。
堂下的管家躬着身:“正是,温侍郎府上方才有人来报,该如何做,还请大人示下。”
竺清不语,正堂陷入沉默。
堂外回廊下,竺之磐正落汤鸡似的从一架梯子上,左一脚右一脚,颤颤巍巍地爬下来。
他抹了把脸,抬起袖子拧了两下,衣角还在往下淌水。今夜他本在房檐上看星星,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却又惧怕雨水起雾,看不清落脚不敢下房,此刻才将将站稳到实地上。
正打算回房换件干衣就寝,忽然听到正堂隐约有说话声,心下好奇,不知是何人这么晚了却还未睡,小心走近了几步,探头只见父亲和管家一坐一站,似乎正在商议什么大事,面色俱都十分沉重。
竺之磐下意识心里一紧,正猜想自己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事让爹发现了,就听管家道:“据那来报信的人说,似乎,景王府里那个小郡主,现下正在皇宫……”
小晴子?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皇宫?
竺之磐愣了愣,又凑近了些门。竺清幽幽叹息:“北疆战事吃紧,京城本就缺戍收军队,最近的也在城外五十里处,穆恒既有此心,城门也定然早被他封了,就算没有,一来一回,也是一切都晚了……”
竺之磐从开始的茫然,越听越心惊,穆恒这是要逼宫,那小晴子岂不是……!
他手脚冰凉,慌乱无比,正要冲进去,忽然竺清又道:“此事权做不知罢……力所不及,当退则退啊,只是……切莫要让磐儿知晓,我见他和那小郡主似乎颇为亲近,可这件事谁去,都已无力回天,让他知道,我怕他去做傻事。”
竺之磐脚步顿住,半晌,咬了咬牙,转身冲回廊下,扛起那架木梯,搭上院墙,待要往上爬时,又停了一瞬,转头望了望正堂温暖的烛光。
竺清坐在正堂里,似乎一时间苍老了十余岁,他阖上眼,叹息道:“明日就是磐儿加冠的日子了,他娘亲去的早,我一直对他颇为严苛,从来没有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过什么事,就当此事,是为父最后的私心罢……”
风穿堂而过,几片落叶起舞,越过院墙,木梯下空空如也,再无人影。
第五十六章
他来之前沈知微也不过将将住进景王府,他穿来后更是连殷勤都省了,难道就这样,沈知微还能喜欢上他?他是什么爱好?!
陆矶看沈知微的眼神都不对了。
沈知微忽然道:“怎么,王爷不喜欢这个称呼?”
废话!他喜欢才怪了!陆矶抽了抽嘴角,也不怪沈知微恼,他也不喜欢这个小白脸似的称呼啊!
却不料越晴波眨眨眼,上下将他一看:“是呢,这头衔哥哥也当得,我哥哥自然是最好看的!”
陆矶忍不住一口老血,妹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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