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马蹄溅起长街的水花,一踏即过,石板路上响声哒哒,沈知微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顾着御马。
可即使凭借陆矶对自家王府的那点子印象,他也十分清楚,这宽阔的青石板路,两侧高大的红墙白瓦,绝对不是守着闹市区建的景王府!
一惊过后,陆矶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随他去吧,反正他还能跳下去不成?跳下去也是死,不跳说不定还能等沈知微清醒一点,带他下去。
他陆矶已经见过太多风浪,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正想着,揽在腰上的手忽然一紧,沈知微骤然勒紧缰绳,马儿瞬间高高扬起前蹄,一阵狂躁!
“啊啊啊!”陆矶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吓得晕过去,下意识侧身,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了沈知微!
干嚎了半晌,才发觉身边除了大雨冲刷的哗啦啦响声,一片寂静。
陆矶抖抖索索睁开眼,只见马儿已经停下,正原地无聊地踏着蹄子,惊魂未定吐了口气,陆矶像抹一把被雨水糊住的眼睫,忽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抱着沈知微的腰。
陆矶愣了愣,下意识感受了一下,腰挺细,摸起来柔韧感不错,很有力量的样子。
等等,为什么要考虑这个啊!
陆矶抽了抽嘴角,松开手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腰上一双手臂紧紧揽着他,头顶微沉,沈知微居然还把下巴搁他头顶了……
陆矶脸黑了黑,再次为身高而心碎。
“沈大人?”陆矶试着掰了掰他的手没有掰动,唤了一声,半晌也没听到回答,沈知微好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陆矶动不了,只好看着眼前沈知微的脖颈发呆。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的弧度流下,像溪流一般汩汩汇入衣领中,一身白衣几乎要被雨水淋成透明,皮肤却透着红,离得近了,陆矶几乎觉得能看到水蒸气。
“沈大人,”陆矶无奈又叫了一遍,就这这个十分难受的姿势,伸出一只手,试探着去够沈知微的额头,“你好像起热了。”
啪地一声,手拍在沈知微脑门上,陆矶恍惚觉得自己摸到了一张热乎的烙饼子,再翻个面儿就能熟了……
雨还在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陆矶皱了皱眉,竭力伏低身子,从沈知微的下巴下绕出来,总算解放了头顶,与沈知微面对面了。
腰上的手依旧紧似铁箍,陆矶只好往后仰,免得直接贴沈知微脸上。
眼前,沈知微闭着眼,唇色苍白,脸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悠长,竟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沈大人?”
陆矶不可置信,抬手捧住沈知微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下手拍了拍,“你别睡啊,你睡着了咱俩怎么下去?!”
难道就要这样坐在马上淋雨吗!
陆矶一个头两个大,直觉今天下的雨都是他心里流的泪。
忽然,沈知微眼睫颤了颤,微微张开了一线,陆矶立刻惊喜道:“沈大人,你等会儿再睡,先想个办法把咱俩弄下去怎么样?”
沈知微看着他,迟缓地握住陆矶捧着他脸颊的手,弯起眼睛,像个吃到糖的孩子,慢慢地笑了:“我带你回家啦……”
陆矶愣了下,下一刻,沈知微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倏然迎面倒下!
“等等——”陆矶来不及反应,唇上忽然一热,顿时瞪大双眼!
靠——第二次!
陆矶猛地推开沈知微,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在人摔下去前一把捞了回来,沈知微软软靠在他身上,垂着头乖巧地搭在他肩膀,闭着眼晕得十分干脆。
天地间一片淅沥沥的大雨,这条长街也不知建在哪里,半晌也没有行人,置身雨幕中,好似天地间也只有两个人……
真他娘幸好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一个还是晕的!
陆矶抬起手扇着风,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比沈知微红得更厉害,沈知微要是烙饼,他就是烙了十几张饼子的热铁板了!
这太可怕了,他穿来这儿才多久?竟然就……就两次了!这样下去怎么行?!他好好一个直男,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陆矶脑海乱糟糟一片,庆幸这回沈知微啥也不知道,一时连下不去马都抛在了脑后,直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忽然出现在耳旁。
陆矶愣了愣,这叫声太熟悉了,他循声望去,只见红瓦墙头上,蹲着一只皮毛油亮的黑猫。
雨水落在它身上像被什么阻隔一般,溅落出一圈细细的涟漪,丝毫淋不到它的毛。
黑猫舔了舔爪子,忽然起身,仰起头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穿透力之强,扰民度之广,要不是需要抱着沈知微免得他掉下去,陆矶绝对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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