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低下头凑过唇来,陆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姬容玉顿时僵住,漆黑的眼瞳抬起。
陆矶咳嗽了两声:“咳……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一步迈出,就被人拽住了袖子,姬容玉垂着眼。
“停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矶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捧着花站在院子里的,不知道冻了多久,双颊通红的少年。
心头蓦然一热,他脱口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这话不作假的……”
他本以为姬容玉听了会开心些许,却没想到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抖着唇,自嘲般一笑:“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还是因为他……”
陆矶不明所以。
他渐渐松开陆矶的袖子,却又在最后一瞬猛地攥紧。
“那又如何呢?”
他忽然猝不及防将陆矶抵到了墙上,待要低头,却忽然一声闷哼,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
陆矶看着他,有些愧疚,抿了抿唇,然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姬容玉抬起头,神色绝望而又偏执:“你答应过了,就不能再抛下我……”
陆矶心思沉沉,迈进府门时险些摔了个踉跄。
“王爷,你怎么了?”阿五奇怪。
陆矶心头烦躁,懒得多说,随意摆摆手。
阿五挠了挠头,见他直往西院去,忙开口唤道:“王爷,依您的吩咐,小的们已经把沈大人接府上来了,就在东院……”
陆矶倏地停下,呆了三秒。
“府上无故起火,多谢王爷收留,日后怕是要叨扰些许时日……”沈知微见他来,披衣起身,淡淡说了两句,立刻开始咳嗽,脸色苍白无比。
陆矶本欲先客套一二,奈何一见他咳嗽,莫名心头揪起,待回神时,已将人按进了被褥里,手里还举着一杯热茶,正往人嘴边送。
陆矶一呆。
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身上,他硬着头皮抬起眼,正对上沈知微探究的神色。
“我虽不知王爷为何愿意让下官来府上住,但下官与王爷并无交情,王爷实不必如此殷勤。”沈知微语气不冷不热,却丝毫不客气,“王爷如此行事,下官不得不生疑,王爷是否做过什么对不起下官之事?”
他抬起眉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陆矶差点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本王……”他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本王就是觉得沈大人风采过人,有个词叫……神交已久!对对对,本王对沈大人神交已久……故而借此机会欲与沈大人相交,那个,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就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对着他的眼睛就莫名紧张,最后落荒而逃。
夜幕四合时,陈太医来到了王府。
“奴婢这就去给沈大人送药。”
晚翠端起药碗,向他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陆矶看着已经空了的灶台,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
他起身走到了回廊上。
“王爷。”陈太医走到他身边。
他垂着眼睛,声音有些低沉:“那个药……”
“老臣已严格把控了药量,只会让他一直好不了罢了,确定不会伤身。”
陆矶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摸了摸胸口,喃喃自语:“那又如何呢……”
到底是我对不起他。”
陈太医望着他,神色有些叹息。
陆矶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沈知微面前。
他陪他一起吃饭,给他讲笑话,每天看着他睡着再离开,只除了不愿意看他喝药。
他今天送一株梅花,明天带一册话本,后天天气不错,便小心翼翼地领着沈知微出府晒太阳。
结果沈知微还是咳血了,他被陈太医一顿唠叨。
“真是对不住……”他坐在沈知微床边,蔫头耷脑,“我忘了你不能走太远……”
沈知微躺在床上看着他不发一语。
陆矶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明明和沈知微没见过几面,两个人更谈不上熟,但对着他就有很多话想说。
他喋喋不休,直到一旁的陈三儿都听不下去,委婉地让他快走。
“……那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就不来扰你了。”他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站起身。
“王爷。”正要出门,沈知微却忽然叫住他。
陆矶转过头,沈知微却坐了起来,陈三儿忙着急地扶住他,陆矶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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