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到他了。”
屋中,三人围坐在一起,男童站在中间,陆矶犹自惊魂未定。沈知微看了男童一眼,神色有些冷淡,“说罢,有何事。”
男童先是瞧了瞧晕在一旁的年轻妇人,沈知微道:“放心,她没事。”
男童这才转过身,眼瞳黑亮:“我知道几位大人在找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爹亲下葬的地方。”
陆矶一顿,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竺之磐望向他:“为什么要说与我们?”
男童脆声道:“因为我爹亲,没有得病。娘亲说了谎,他是被歹人杀死的。”
陆矶一惊,竺之磐更是直接窜起:“我就说此事定然有鬼,事不宜迟,立刻开棺验尸才是正经,”
“不要,几位大人,不要开棺,民女求过几位大人!”一旁晕过去的妇人却不知为何忽然转醒,连滚带爬冲了过来,扒住竺之磐衣角,声泪俱下。
陆矶和竺之磐立刻转头,同时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一顿,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云淡风轻:“……下手轻了。”
竺之磐干脆道:“没事,再补一下。”
那妇人立时哭道:“民女愿将所知悉数说出,发誓绝对再无一丝欺瞒!只请几位大人莫要去开棺打扰大郎安宁!”
竺之磐又抬头和陆矶对视一眼,笑了笑:“成交。”
村落夜深,不闻更漏声,只有草虫鸣。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屋中人未换,只换了座次,年轻妇人坐在竺之磐体贴搬来的椅子上,陆矶三人将她围在中央,男童站在妇人旁边,伸出手帕给她拭着泪。
妇人似乎欲言又止,沈知微皱眉:“你夫君乃是死于非命,若不能查明真凶,如何告慰其灵。”
竺之磐跟着道:“且此事背后蹊跷,说不定那人回头后了悔,连你们母子二人也想一并杀个干净,你以为瞒着就能万世太平?你这儿子反倒比你更懂事些。”
男童用小手握住妇人,唤了句:“娘亲。”
妇人犹豫再三,终于道:“实不相瞒几位大人,民女当日正是担忧会如此,这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岔了。”
她面容一肃:“我夫君,确实是被歹人所害。”
她说道:“小女姓林,家夫李逢,乃上泉村里正,平日里常要做些到各户查验人口,收缴赋税之事。近来到了收麦的日子,按理又免不了要缴粮税,大郎这几日早出晚归,常在村子各处奔波。三日前,他去村东验税,回来的晚了些,我不放心,便去寻他。”
上泉村与草帽村一样,俱都临傍西山。却又与草帽村有些不同。草帽村地势低洼,较为平坦,上泉村却在山中。乃是因山泉众多,如引天水名之为上泉。其中又有二河,就中流淌而过,将上泉村一分为二。东边地形较高,西边地形则缓。其中一条干涸已久,只余一道河沟,另一条却仍水流不息。过了这道沟,便是李逢家。
“那日天色昏暗,民女远远见他走来,正要过那沟上的石桥,未曾开口招呼,就见道旁忽然窜出一人,身手利落,十分不凡,大郎几乎没有挣扎,便被那人一刀封喉,推入了桥下……”李林氏泣不成声,“民女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林丛中许久,才大着胆子,去寻大郎的尸首……”
男童垂下眼,竺之磐叹息:“你手上的几道旧伤,便是那时去寻尸首时落下的?”
李林氏点点头,哽咽道:“民女不知大郎得罪了何人,但唯恐那人再来寻仇,不敢声张,幸好夜深,乡里们早已睡下,无人发觉,民女便将尸首带回了家中。”
“具体是在何处,可能带我等去看一看?”
李林氏红着眼,点了点头,带着几人出了门,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那处干涸的河沟前,到真的不算远。
李林氏低头一指沟下某处:“那里便是……”
月隐层云,陆矶本欲再看仔细些,向前两步,却没留心脚下,只听耳旁一声急切的“小心”,跟着袖口一紧,被人往后用力扯了回去。脚下几颗碎石滚落。
竺之磐见沈知微紧张的模样,忍不住一哂:“沈大人也太过小心了。”看向沟底,“这河沟只有二人深浅,又干涸已久,早已遍生杂草,怕是最多一人多深。如陆大人这么个成年男子,便是掉下去,顶多蹭破个皮,磕个脑袋都算重的。沈大人还担心陆大人会摔的一命呜呼不成。”
陆矶也觉得沈知微反应有些过大,却也知晓他是好意,待要抽出袖子,却发现抽不动了,不禁有些迷惘地抬起头。
月出中天,借着清辉,只见沈知微面色惨白,便连握着他的手,都在微微地抖。
“沈大人?”陆矶愕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沈知微空洞的眼神聚焦,却像是不敢看他般,立时垂下眼,松了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成酌
强强
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