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矶懊丧地看了看抓空的手,抬起头嘟囔道,“前面有什么啊,不还是那棵树……”
等一下……
树……
木头……
陆矶忽然瞪大眼,木雕啊!
他举起自己的手,这半年来,他都没有再去屋中翻过那个盒子,掌心的茧已经淡了许多,虎口反而多了常年握笔的痕迹。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怕骑马,是原主身体的本能……那么他是否,也同样会刻木头?
陆矶心口狂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忽然站起身。
“他怎么起来了?”凉亭中,喝茶的何远放下茶杯,眯起眼。
一旁的小厮点头哈腰:“管他起来还是蹲着,总归不如大人您坐着舒服!”
何远哼了一声,志得意满地晃了晃脑袋:“当真是老天都要本官拿下这个功劳,还是右相大人思虑周全,临了调了本官来做副同考,那沈知微再怎么聪明,也肯定想不到这一遭,虽则没赶上另一个,磋磨了这个,本官那也是大功一件”
“是,大人英明,大人明察秋毫,大……”
何远正低头喝茶,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身边的小厮磕磕巴巴:“大——大胆!见了大人怎么不知行礼!”
何远愣了愣,心中忽然有个不妙的预感,瞬间抬起头,只见一人正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
“韩淼?”何远皱起眉,端出架子,“怎么,你是发现实在做不到,来向本官自首的么,看在你如此一心改过的份上……”
“大人,学生会刻木雕。”
“从轻发……什么?!”何远眼睛瞪的溜圆,眼前人似乎怕他听不见,又往前走了一步,何远却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目瞪口呆,“你、你说你会什么?”
那人躬身一揖,五官平平,双眼却炯炯有神:“学生是说,家中世代所从木匠一行,学生,会刻木雕。”
“啪”地一声脆响,何远拂掉了茶杯,踉跄两步。
贡院外,等候查验的考生已经寥寥,门口摆放的日晷,日影渐渐倾斜,距离巳时已不过两刻。
何远惬意地坐在凉亭里,身边不仅摆了一套崭新茶具,还有炭火盆,连捶腿的小厮也又添了一个。
陆矶拢着袖子站在凉亭外,呼出的白汽似乎都要结了霜,冷冷看着怡然自得的何远:“大人,敢问学生要的东西何时能到?”
何远舒适地闭着眼:“莫急莫急,天冷路滑,路上耽搁也是有的嘛。”
陆矶冷冷道:“天冷路滑,大人这些东西倒是来的快,若学生没有记错,这贡院外两条巷子就有条铺子卖木刻锉刀,为何不能让学生自己去?”
何远作高深状:“本官还以为你能理解本官的苦心,如今你身份有疑,若擅自离开,难保不会疑上加疑啊,这做学问,最要不得就是急躁,韩生,你还当多多历练才是啊!”
去你大爷!
第五十章
陆矶磨了磨牙,打他说会刻木雕,这人就借着去取工具的由头一拖再拖,眼瞅巳时就要过去,他还想拖到何时去?!
门口查验处,陶晋看着凉亭,浓眉紧皱,忍不住想要上前,衣袖却被一旁的李修明拉了拉。
李修明摇了摇头,陶晋愤愤甩袖,转过身冲着卫兵喊道:“还磨蹭什么,快点查!”
距离巳时还剩一刻。
“大人,大人,工具取来了——”那磕磕巴巴的小厮气喘吁吁远远跑进凉亭,赔着笑把一个小木箱双手捧上。
“今儿个天冷,两条街外那家铺子打了烊,小的跑出了三条街才买来,对了,小的还用了大人的名头,那赶车的一听,鞭子舞得飞快,连银钱都没要——哎哟!”
何远越听越气,一巴掌呼在了他头上:“蠢物,蠢物!”
磕巴小厮委屈屈捧着脸:“不是您走之前让小的,‘快一点’吗……”
陆矶袖着手看热闹看的发笑,忽然拱手道:“大人,学生可以开始了?”
何远终于忿忿搡开那小厮,冷笑着看他:“韩生,一刻都不到了,本官劝你还是趁早服个软,本官也能为你说和……”
陆矶却没有再听,他深深一揖:“既然大人同意,那学生就开始了。”
何远脸色难看,半晌一甩袖:“随你去!”
陆矶直起身,眼神坚定。
“多谢大人。”
白日高悬,云散天青。
陆矶打开木箱,里头放着几块削理整齐的长条木头,依次序摆着几把锉刀木楔,同他那日在房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寒冬腊月,陆矶额上反倒出了些汗,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为今之计只有赌一把。
陆矶深吸一口气,拿起了一根木头,木质的纹理摩挲掌心,给人的感觉无比熟悉,陆矶脑海中却多了个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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