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知非委实是累狠了,这一觉竟睡了十几个小时。等他一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周六的傍晚,食不知味地喝了半碗白粥,又回房间埋头睡了整整一夜,终于满血复活。
难得的周末,偷得浮生一日闲,年知非按老习惯起床晨跑然后买菜回家。
年知非自觉这是他理所当然应做的事,可年奶奶却心疼地嗔道:“好好的一个休息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年知非微微一笑,将新鲜的菜蔬拎进厨房。“奶奶,我睡饱了。”
年奶奶伸手摸了摸年知非尖尖的下巴,吩咐道:“快去洗澡,早餐已经做好了。”
十分钟后,年知非和小叶子围坐在餐桌旁,等着年奶奶将白粥、油条、包子、三明治等早餐一一端上桌。年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再加上小叶子毕竟还小,整顿早餐就在小叶子“小叔,给我剥鸡蛋。”,“小叔,油条咬不动!”,以及年奶奶时不时的“非非,让奶奶来,你多吃点。”的交流中慢慢过去了。
饭后,年知非帮年奶奶收拾了餐桌又洗了衣服、整理了房间。一直忙到十点多,他又转战厨房帮刚给小叶子辅导完功课的年奶奶准备午餐。
见到自己的孙儿难得一天休假,竟也忙碌地好似家养小精灵,年奶奶不禁又笑又叹:“好了,非非!奶奶知道你孝顺,比你大哥当年都贴心多了。不过年轻人呢,该有年轻人的社交圈子,别一天到晚都围着我这个老太婆打转。”
谁料,年知非闻言却面露受伤之色,哀婉道:“奶奶是嫌我太黏人了吗?”
纵然年奶奶古稀之年,看透人世沉浮起落,可对上年知非这双满是哀怜的狗狗眼仍毫无反抗之能。只见她急忙擦了擦双手的水珠,捧着年知非的脸说道:“奶奶是怕你太闷。”
“我不闷。”年知非握着年奶奶的手掌,脸颊在对方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我喜欢跟奶奶、小叶子,还有刘叔一起,我喜欢呆在家里。”
虽然现在还没有迹象,但是年知非真的很怕,他怕这样的生活不会太长久了。朋友、社交,失去了可以再找新的,只要还有机会;但是家人,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会再有机会了。
对上年知非眷恋至深的双眸,年奶奶只觉心头一阵绵软,眼眶竟微微泛湿,不由拍着年知非的手背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明明前两天你刘叔还夸你,说你没给你大哥丢脸,结果这一眨眼就打回原形!”
年知非知道年奶奶说的是他在海边拿下茅昌泰的事,那天晚上在海滩,他踩住了准备潜逃出境的茅昌泰。对着先于半岛刑警赶来的众多忠义社成员,他不得不放了狠话。“我叫年知非,年知是的弟弟。我大哥走了,半岛的治安以后我来接手。你们谁不服,就照着我这把刀说话!”
凛冽月色下,年知非将自茅昌泰手上夺来的长刀直直地掷进沙滩,锋利的刀光闪过每一张惊恐的脸孔,终是震住了场面。
年知非低头笑了笑,轻声道:“我比大哥还差得远,半岛区的那些古惑仔听到大哥的名字一个个都吓地魂不附体。”
作为家长,年奶奶显然跟广大网友们的关注点都不同。同样是看到那张年知非逆光而立的照片,吃瓜群众们看到的是威风,而年奶奶看到的却是危险。可当她听到年知非的这句话,她却仍是昂首而笑,语调坚定地回道:“你和你大哥都是奶奶的骄傲!”
年知非眼眶一热,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奶奶,你有没有……后悔过……”
“让你大哥当警察?”年奶奶了然地将年知非没有说出口的话补完,平静摇头。“对你大哥的死,奶奶一直非常心痛,但从未后悔。”
说到这,年奶奶不禁长长一叹。她停下清洗菜蔬的双手望了一阵窗外,方续道。“当警察,是你大哥一生的志向。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安全就让他放弃这个志向,那他这一生都毫无意义。奶奶跟你说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他的长度……”
“而在于他的质量。”年知非轻声回道,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这是年奶奶教他的第一个道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看到年知非的这个笑容,年奶奶也好似明白了什么,她忍不住再度伸出手掌轻抚年知非的脸颊。“非非是不是也很喜欢当警察?”
这一回,年知非再没有半点犹疑,坚定而果决地答道:“是的。”
“那就好好干!无论什么时候,注意安全,但不要牵挂奶奶。”年奶奶同样目光坚定地看着年知非,一字一顿地说道。“奶奶还有小叶子、有你刘叔,你放心。”
“奶奶,其实我从来都没问过……小叶子……”
“她是你大哥以前一个线人的女儿,后来那个线人好像出了点事,人走了,留下一个女儿无依无靠,你大哥就把小叶子抱回来了。非非,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血缘只是评判的标准之一,它甚至绝对不会是最正确的标准。你刘叔、还有小叶子,都和我们没有血脉相连。但是我们有缘相识、有情相处,彼此依靠扶持,我们就是一家人。”年奶奶温柔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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