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四人皆垂眸走上殿前,晋元帝从左往右依次看,缓缓开口问:“哪个是左都御史之女?”
被点到名的女子穿着一身俏丽的水绿色金丝绣花长裙,盈盈一拜,眼神颇为灵动大方:“臣女柳灵飞拜见皇上。”
“柳灵飞,好,好名字。”晋元帝观此女姿容端庄大气,比之先前中选的几位贵女也不逞多让,再一看柳灵飞的家世,想到左都御史素来为官清正,品性更是正直不阿,在朝中多有谏言,晋元帝沉稳的面上便露出一丝笑意,自然而然的看向静王谢临,心思不言而喻。
可就在此时,大殿中央,柳飞灵身旁安静站着的谭青松却突然动了一下身子,手指蜷缩几下,头也垂地极低,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内侍监站在晋元帝身侧,对大殿下方贵子贵女们的小动作更是一览无遗,见有人行止便不免警惕几分。而大殿上的晋元帝与赵太后两者中,赵太后神色也已是不悦。
张贵君坐的地方要比赵太后看得更清楚,他素来是个心软良善的,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左数第一位贵子身上可是有什么难处?”
“嗯?”晋元帝抬眼。
谭青松早已忍了半个多时辰,整个人都被脸上的痒意折磨地十分敏感,乍一听到张贵君的声音,又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自己身上,他脑袋里的一根弦仿佛绷断,恍惚着抬起脸来,蜷缩的手指也终于再也不必忍了,突然抬起手,使劲地扣挠自己的脸颊。
不过眨眼间,谭青松一张扑了脂粉的脸就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紫红色,他指甲利落,竟是生生在脸皮上挠出数到血痕!
“皇上,您要为臣子做主,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子呀!”谭青松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痛楚,眼睛生红地直视着晋元帝,跪趴在地上便抓便哭诉道,“皇上,求皇上快救救臣子,臣子的脸,臣子的脸真的好痒!”
晋元帝跟赵太后被这张脸着实吓了一跳,那头本是好心问询的张贵君也惊魂未定,惨白了一张脸,差些没喘上气。
“内侍监!朕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晋元帝沉声道,指着谭青松怒气满满,又急又气,“还不快去叫太医来看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贵子别用手抓,别抓了!”殿下的宫人也吓坏了,纷纷上前抓住谭青松的手臂,可惜她们反应的还是太慢,谭青松的脸已经被他自己抓毁了将近大半。
白果几人也被谭青松吓得不轻,其种邢沁儿尤甚,竟是扑上前去,呜呜咽咽哭起来:“谭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呀?是谁害的你这样?是谁这么狠的心呀!”
白果虽不与谭青松交好,但看到此时邢沁儿替他真心实意担忧哭诉的模样,还是不由动容几分。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谭青松脸上的惨状,轻轻偏过头,却恰好对上静王的一双略带探究思索的幽深眉眼。
谢临状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如墨的眼珠微转,与他相对而视。
心头一惊,白果陡然垂下双眸,眼神再不敢倒出乱飘。
倒是谢临身边,太子见他眸中带笑,很是无奈道:“一个贵子把自己脸抓花了有你这般高兴的?你再这样下去,信不信明日京城内又要将你噬杀嗜血的名声传遍了。”
谢临轻笑,无所谓说:“那又待如何?”
太子摇头叹息,很是拿他没办法。
太医提着药箱来的飞快,谭青松此时已经痒的失了神志,只被宫人扶坐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唤着痒。
太医替他擦拭过脸上的血痕,又沾了他脸颊渗出的血珠与粉脂分别轻轻放在鼻尖一闻再尝,陡然间便换了脸色,跪趴在地上朝晋元帝说:“皇上,微臣斗胆有言,这位公子的脸上乃是用了掺了酥梨枝的脂粉!酥梨枝本身没有毒,但与脂粉混在一起,却可以产生一种剧毒,症状便与谭贵子一般无二!”
晋元帝沉下脸:“谭贵子当真是被人下了毒?”
太医犹豫说:“陛下,这、这总不可能是这位贵子自己把酥梨枝掺了抹在脸上的吧?”
“定是有人陷害谭哥哥!”邢沁儿闻言,捏着谭青松的衣角,死死咬着唇,也跪到地上,红了眼眶道,“请皇上替谭哥哥查明下毒真凶!还谭哥哥一个公道!”
晋元帝冷着脸说:“内侍监!”
“奴才在!”内侍垂首上前,“回禀陛下,今日贵子贵女们用的胭脂水粉皆是尚仪局备好后给各屋贵子贵女们自行挑选分发,若是谭贵子用的脂粉有问题,那么与谭贵子同屋之人,也合该同谭贵子一样中了此毒才对。”
晋元帝问:“与谭贵子同屋的是何人?”
“臣女记得与谭贵子同屋的该是闻素书与白果两位。”柳飞灵突然站出来说,“不过他们二人似乎皆未用过尚仪宫分下的脂粉。”说罢,她的眼神放在殿中白果那张白嫩洁净的脸上,歪头笑道,“会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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