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个理由站得住脚,那他就放过百姓,若是站不住脚,他也不会手软!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满手鲜血!
登向最高处的一步步,哪一步不是踏满了尸骸!
“殿下怎么不走?”张况己问。
林行韬答:“懦夫之举,我不屑为之。”
“为何是懦夫之举,而不是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者之举?”
“是忍辱负重还是苟且偷生,我心自明,且我还有三两句话说与将军听,不吐不快。”
“好,且说来听听。”
林行韬回想着卜果子曾经说过的——
[大临国运依然旺盛,若从外部进攻,必被吞噬。]
[我们得从内部瓦解。]
林行韬直视着张况己的眼睛,就是一个三连发问:
“将军可知为何大临各地乱起,国师等人毫不着急端坐王都?”
“将军可知为何各地乱起,有些规模不比将军来得小,为何无一人成功攻下一城半地?”
“将军可知为何道士都去助大临而不是助将军你!”
张况己挑起眉毛看了三黑道人一眼。
林行韬也瞅一眼,补充:“他是异类。”
“将军!因为大临国运未断!王都上空国运之龙身躯凝实未断,至少有百年余祚!”
此言一出,张况己嗤笑道:“事在人为,譬如那前朝不也一样国运未消却被当朝灭了?任他百年余祚,我等皆以力破之!”
天上的贪狼星随之响应他的话语。
“但将军只是星辰真命!”林行韬反驳。
“且不说不是那星君下凡,将军身边也无天师这等人物相助!当朝国师未死,道士也皆为大临办事,谈何事在人为!”
“以力破之只是虚妄之语,若不是洛王大意轻敌,若不是有大能助将军得鼎,将军必死于洛水之外!”
“大临国运不可从外部进攻,只能从内部瓦解!”
不等张况己仔细思考,林行韬一指东方,说:
“我是大临九皇子!与大临国运天生相连!”
“国运之龙徘徊于王都,像张将军这样的外敌,踏入王都——”
“国师可立即招来天谴罚于世!”
“将军顷刻间化为灰灰也!”
林行韬说完这一句,大出一口气,浑身几乎被汗浸湿。
张况己若有所思:“所以国师才端坐王都,甚至放言要开城门与各路叛军洽谈?”
“原来有这般陷阱在里头。”
聚集叛军洽谈什么的林行韬并不知道,但他见自己稍微说动张况己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想想以前交谈过的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居然是王熙臣那个富二代。
那么接下来......
他看向张况己身旁不远处,三黑道人实力经历大起大落且有伤未愈,这个时候正在回复真气疗伤。
只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冷觑着林行韬,像在讥讽林行韬的不自量力。
而张况己从思索中回到现在的交谈,饶有兴趣道:
“九殿下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是想要拿这些情报做什么交易?”
他看了看远处的百姓,脸上有些笑意。
林行韬却摇摇头,说:“只是为自己争一命尔!”
“先前我说,大临只能从内部瓦解,那要怎样才能从内部瓦解?”
“我要再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可曾听过——”
“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言一出,天边忽然打了一个响雷,仿佛林行韬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天子、诸侯......张况己轻声念着这句话,眉头渐渐舒展开。
在余人皆震动时,三黑道人猛得站起,一道道法飞向林行韬:“竖子闭嘴!”
林行韬巍然不动,这一道真人级别的道法被张况己一刀挡下。
张况己暂时没管三黑道人,而是对林行韬说:“这说法新奇,殿下继续。”
卿卿的话在林行韬耳边回响:[国师擅权。]
林行韬说:“这说法算不得新奇,国师早就在这样做了。”
“当今大临皇位空虚,是谁掌一国权柄?”
“是国师!”
“借国君之命传令天下!天下莫敢不从!”
“是国师有那样的本事吗!不,他是窃取了国君位格!”
“天下非是怕国师,而是敬天子!”
“将军!”林行韬猛得上前一步,手里持剑,几乎靠在张况己的身上。
“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军为何不。”
“——挟皇子以令天下?”
天边落下一道惊雷,劈着了周边树木。
张况己一个激灵,对上林行韬平静的压抑着惊心动魄的激奋的目光。
林行韬轻声说:“我愿做那个皇子。”
这就是林行韬在那天梅园洛王走后想过的二五仔的终极形式。
做大临九皇子,与投义军,只能选其一?
不,他!全!都!要!
而且,在大临那边,他是无可奈何忍辱负重的九皇子,在叛军这边,他是进攻大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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