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自嘲地笑了笑:“对,也只有我才能生出这种肮脏的心思来。”
他回过头来,看着楚棠,忽然伸出手抱住楚棠,脸颊轻轻蹭着楚棠的肩窝,闷声道:“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楚棠,我问你,哪怕你现在还无法喜欢我,但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楚棠没有说话,也没有挣开他。
他也在心里问自己,郁恪对他而言,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楚棠你说话啊。”郁恪有点儿委屈地收紧了手臂。
楚棠似乎叹了口气,然后点头道:“是。”
许是要离别前夕,他对郁恪的感情此刻都涌上心头。
虽然来郁北来得莫名奇妙,但到底与这小孩相处了那么多年,不论是对弟弟,还是对学生,他都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去教导,这世上,除了母亲,他还能和谁这样亲近十数年?郁恪对他来说,怎么可能不是特殊的?
郁恪抱紧他,眼底似有什么在消融:“那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我已经长大了,我能保护你,不需要你再像小时候那样为我操心了。”
“陛下知道我性格,我一个人冷清惯了,没有那个打算。”
郁恪道:“我知道你喜欢清静,那我也不会有多吵你啊。你看我什么时候不乖过?”
楚棠推开他,道:“陛下,我说过,我不会在郁北娶妻,厮守终生的那个人,也不会在郁北。”
郁恪正要开口说话,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和茫然:“不会在郁北?就是说……你会在别的地方找到厮守终生的人,是不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开始艰涩了起来。
楚棠:“或许会,或许不会。”
郁恪死死盯住他:“你要离开郁北是不是?”
“是。”楚棠道。
郁恪看着他冷淡的眉眼,一瞬间心里有些可笑的恍然大悟。
是了,楚棠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明明前阵子他那么激烈地反对过送人,楚棠却依然这么做,这么坚持,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
可他现在宁愿楚棠是没有缘故,只是想让他死心,那他气急败坏一阵子就过了。
那一刻,郁恪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声音:楚棠要离开他。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开枝散叶,无非都是为他离开铺路而已。
郁恪一想起,就有些想笑,可他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泪光,他道:“为什么?”
楚棠没看他,低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与陛下相识一场,本就是天意的安排。如今过了十五年,陛下已然长大,能够独立掌权,便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郁恪愣愣地松开手,喃喃道:“为什么?”
楚棠抬头,道:“因为我想要离开了。”
“不可以,”郁恪眼神攫住楚棠,慢慢摇头,哽咽道,“不可以。”
楚棠道:“好聚好散,不好吗?”
郁恪依然摇头:“不可以。不好,我说不好,你能不离开吗?”
楚棠低眉,看着手里的帕子,道:“陛下阻止不了我。”
郁恪轻轻扯起嘴角:“是啊,你来到我身边,是因为你想来,我无法预知无法阻止。如今你要离开我了,我自然也阻止不了。”
楚棠道:“郁慎是皇家血脉,如果……如果陛下无法喜欢女人,至少还有亲人能继承江山。”
郁恪艰难道:“你在三年前就想着后路了?”
“不是后路,”楚棠道,“只是为陛下着想。”
郁恪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冷静下来了,眼底凝着一片冷冰:“你不是为我着想,你只是为了能早日摆脱我。”
楚棠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郁恪呵了一声:“哥哥这会倒好说话了。‘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我说你不能离开,你会不离开吗?”
楚棠没回答,只是回视着他,面容雪白,眸色冷淡,仿佛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郁恪面无表情,收起了方才的软弱,眼神惊人的冷峻,凝视楚棠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离开,不可能。”
“陛下,臣尽心辅佐你多年,如今就一个要求,这都不可以吗?”
“楚棠,我什么都能依你,但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扔下这一句话,郁恪便转身离开了。
打开门时,他看见许忆抱着剑站在门口,仿佛里面一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冲进去一样。
见到是他,许忆原本带着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冷凝了下来,不卑不亢道:“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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