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伤口未愈,还请留在紫宸宫安心养伤。”月容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外面的宫人也齐齐跪在地上。
也不知郁恪吩咐了什么,吓得大家都抖如鹌鹑。
楚棠有些无奈,道:“不离开,就到外面走走。”
只是被子刚掀开,太子就来了。
郁恪大步流星走进来,含笑问他:“哥哥要走去哪里?”
楚棠放下手,平静地看他。
小时候的郁恪白白嫩嫩的,生起气来像个气鼓鼓的小包子,又软又好哄。现在眼前的少年笑着,笑意却完全没到眼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块绷得紧紧的石头。
月容她们本就不敢抬头看楚棠,现在郁恪来了,头低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找个洞埋进去。
太子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出去。”
月容等人立刻退下了。
楚棠镇定道:“殿下好久没来看臣了。”
郁恪下颔线绷得没那么紧了,走过来,坐到床边,道:“哥哥也知道我好久没来了。”
“殿下事务繁忙,臣自该多体谅。”
郁恪移开目光,笑了一下:“确实有些忙。哥哥,你知道我这两天做了什么吗?”
楚棠眨眨眼,有些疑惑道:“殿下做了什么?”
郁恪扭过头来,直直望着他,慢慢道:“刺客伤了哥哥,罪魁祸首便是沈皇后。”
楚棠心里一动,刚要说什么,郁恪便阻止了,道:“哥哥以为我会闯进山庄拿下她?”在楚棠的注视中,他摇摇头:“学生不会这么鲁莽。大典在前,贸然动手,只会让天下人非议。”
“那殿下如何做的?”楚棠静静听着,道,“臣洗耳恭听。”
郁恪拉过锦被,给他盖在膝上:“哥哥教过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我都记得。所以前几日我便解了皇后的禁足,允许她出门。可谁料得到呢?沈皇后刚踏出庄外,便遇到流匪,冲撞之下,不治身亡。”
他朝楚棠眨了眨眼睛:“哥哥,我做得好吗?”
楚棠叹道:“好,殿下聪明伶俐,早就可以出师了。”
流匪未必真流匪,谋定倒是真的谋定。郁恪长大以来,做事滴水不漏,雷霆手段,楚棠很早就知道了。
“作为儿臣,孤自然要聊表孝心,便允了她的尸体回京。有乾陵卫护送,不日便到。”郁恪握住楚棠的手,轻声道。
乾陵卫是郁恪的暗卫。郁恪有远见,有计谋,很小便开始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楚棠从不干涉,事实上,他很希望郁恪能早点培植自己的人和势力,早点站稳脚跟。
想来那些流匪不是乾陵卫,便是乾陵卫找来的了。
说到乾陵卫,楚棠又想起了消失了七天的许忆,这几天都是千机阁其他暗卫在宫里保护他,他们的领队连面都没露。
他想着,却感觉手上一紧。是郁恪捏了下他的手。
郁恪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莫名让楚棠察觉到一丝危险:“哥哥还有心思走神?”
下一刻,郁恪便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皇后安插了人手在宫里,按兵不动,时日久了,我们发现不了也正常。但哥哥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那日哥哥为什么去御花园?”
少年抓着他的手,慢慢俯身。身影逐渐逼近、笼罩了楚棠。
楚棠半靠在床头,不语。
他敛眉,长长的睫毛垂着,打下一小片阴影。从郁恪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长发间露出些许雪白的肌肤和脆弱的喉咙。
“去御花园便算了,哥哥还穿了窄袖劲装。我记得除了去骑射,哥哥在宫里素来不这样穿衣。”
郁恪声音低低的,因为刚刚过了变声期,逐步成熟,带上些男人的磁性,很是悦耳动听:“你知道御花园有危险?你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八皇子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凑上去?甚至还要不顾自己去救他?!”
果然,是兴师问罪来的。
郁恪说完之后,房间里寂静无比。
半晌,楚棠叹了口气,抬眼直视郁恪:“殿下,你先起来一点。臣有点透不过气。”
郁恪哼道:“你也知道你有伤在身。”
他直起身,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可还是板着个脸,像在等个说法。
楚棠说:“臣还是那句话。殿下,他是你的兄弟。”
“他有何时将我当作兄弟?”郁恪嗤笑一声,眼神阴沉下来,“但凡他们出手伤你的时候有过半分不忍之心,我都不会这样赶尽杀绝。”
楚棠摇头:“不是这样说的。臣只是殿下的一个下属,但你的兄弟会陪你和郁北……”
郁恪冷冷一笑:“说到底,你就是不肯说你为何救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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