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停下,已到终点,完哈约扶他下马,抬手解他黑带。明月皎皎,湖光粼粼,繁盛草木间,有星星点点的荧光飞舞。
原是要带他来看湖边萤火虫。可他眼中没有良辰美景,只有白衣公子身背无纹长剑,朝他展臂微笑,于是冰寒霜雪悉数融化,“兰兰……”
“意思是,我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完哈约……”泽兰顿了顿,再出声时已带了哭腔,“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想见萧敛风,我好想他。”
完哈约自后将他抱住,“泽君,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泽兰想推开他的手臂,只换回更决绝的桎梏。
“我喜欢你爱人的模样,我要当被你爱的那个人。泽君,爱我。泽君,爱我好不好?”
他越抱越紧,泽兰几乎喘不过气,哑着声音反问:“你别爱我好不好?”
忽听当啷一声,有金石摔落。完哈约竟松开怀抱,泽兰便弯身去看他将何物扔在地上,才低下头来,本悬在眼眶的泪水就怔怔落下。
柚木剑鞘,素纹护环。这一柄清绝长剑,似极它主人。
六川。
第六十九章
“萧敛风已经死了。”
泽兰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实则不仅是听,夜色昏暗,虽有萤火幽光,他仍视物不清。只剩嗅觉,闻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腥味。
“这是他的剑。”
泽兰立刻回道:“骗人。”
完哈约默不作声,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泽兰一声凄切呜咽。不是没听过他哭,可这次格外情真意切,这声低泣是他当真藏掖不住,才会外泄给自己听去。如是,往常将他心弦撩乱的哭容,竟全是假的。
皇子气场太过强势,只有哭时才像个凡人,张扬外露的美一时脆弱非常,叫完哈约只想把他打碎,和血吞进肚里。而他此刻偏偏弯身下去,腰间脊骨拱起,往下节节没入秘境。
泽兰浑然不觉,颤抖指尖覆上剑柄,仿佛牵住萧敛风宽厚有力的手掌,隔着物是人非,感觉到他掌心因习武而磨出的一层薄茧。
完哈约已控制不住想要贴身上前,忽见锋芒划破沉夜。
泽兰抽出六川,回身朝他劈来。
他立时以臂敲击泽兰腕管,移步到他身后,扣住他的手腕,在他方先伤处用力一掐。他动作极快,泽兰未及判断,已然失声痛叫,无法控制五指,六川哐当再次掉落。
完哈约断然不会伤及泽兰,可究竟是他举剑在先。他轻叹一气,将泽兰手腕带回,渡进内力揉他痛处。泽兰不领好意,一把将他推开,“萧敛风不会死!这天下人死绝了他也不会死!”
完哈约拾起地上六川,要他看清楚这的确是萧敛风的剑,“一个剑客被人拿去了剑,他还有命在吗?”
“是你偷来的!”
完哈约却问:“泽君喜欢英雄?”
“你别跑题!”
“萧敛风杀了人。”
完哈约看见他时,他正立在横尸之中,鲜血如花开满白衣,谁都不敢接近。完哈约拉满长弓,自后一箭射去,却被反手握住。萧敛风缓缓回眸,杀气腾腾。
“这就是你所谓的英雄,巡城列队整整二十八个金兵,没有一个活口。”完哈约道,“泽君又要找借口了,可剑上有血,你难道不知道。”
他哭得这般真切,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会杀人的,他只是出事了。完哈约,你不准碰他的剑,还给我!”
完哈约却蛮横地将他抱上了马,带他出来本是要他开心,目下他却哭着顽抗,金银手环铛铛作响。终是连良驹也生了气,凌空踢了两脚,完哈约斥了两声,腹部使力压下,“泽君别乱动了!”
泽兰哪肯听话,拧过腰来就要抢剑,“还给我!”
“他不过是比我早遇见你!”
“放你的狗屁!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由始至终,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想来这干巴巴的破地方,你不照样把我关在这?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要爱,却一直折磨我?完哈约!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你这种人渣?!”
“我……”
“你哪里比得上萧敛风?!”泽兰越说越激动,“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是我的命!是我的骄傲!我永远只会爱他一个人!爱一辈子!把剑还给我!完哈约!把他的剑还给我!你不配拿着——啊!”
泽兰的肩胛被猛地压下,脸颊撞上马背,埋进鬃毛之中,还未及骂人,又听刺拉一声。风吹来一阵冰凉,原来薄纱竟被撕破。完哈约已摸上他胯骨紫绸布结。马蹄不停,背上一颠一颠。
他既藏身殷宣一带,自是知道男男之事。泽兰死到临头,惊惧万分,半点别的都想不来,只能无用大喊,要他停下,可他停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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